歐陽定羽半昏半醒間,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,眉頭微蹙,干裂的唇動了動,像是想說什么,卻只溢出一絲微弱的氣音。
顧如玖眼眶微熱,心里又疼又氣。
——這個家伙,明明實力那么強,卻總是不顧后果地往前沖!
她想起他平日里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,總愛拎著酒葫蘆晃蕩,笑得肆意張揚,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放在心上。可如今,他卻躺在這里,渾身是傷,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。”你要是敢有事……”
她聲音哽了一下,沒再說下去,只是手上銀針又穩又準地落下,每一針都帶著她壓抑的怒意和心疼。
顏昔站在一旁,瞥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”他命硬得很,你氣也沒用。”
顧如玖抿唇不語,只是指尖的靈力又柔和了幾分,小心翼翼地替他修復受損的經脈。
——氣歸氣,可她比誰都清楚,若不是歐陽定羽拼死追擊,那些逃竄的邪修日后必成大患。
只是……
她看著歐陽定羽緊閉的雙眼,心里默默道:”下次再這樣不顧性命,我就先打斷你的腿!”
晨光灑在重新修繕的昊天學院屋檐上,琉璃瓦映著朝陽,泛起一層柔和的金光。
顧如玖站在回廊下,望著遠處練劍的弟子們——劍光如虹,呼喝聲朝氣蓬勃,仿佛那場慘烈的廝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。
歐陽定羽懶洋洋地倚在欄桿邊,手里拎著新打的酒葫蘆,臉色雖還有些蒼白,但眉宇間那股張揚的勁兒已經回來了。他仰頭灌了一口酒,瞇眼笑道:”嘖,這幫小崽子,劍招軟得像棉花。””總比你當初強。”顏昔頭也不抬地翻著手中賬冊,”入門三個月還分不清劍鋒劍脊。””放屁!老子那是……”
吵嚷聲里,韓寶兒抱著新曬好的藥草匆匆跑過,發間還沾著幾片草葉;蘇雪歌和容澈并肩走過長廊,正在低聲商議重建事宜。
市集上重現熙攘人潮,孩童舉著糖葫蘆追逐嬉戲。茶樓里的說書人不再講除魔舊事,轉而說起新的江湖軼聞。偶爾有巡邏弟子御劍掠過天空,百姓們也只是抬頭笑笑,繼續忙活手頭的活計。
深山老林里,最后幾個邪修蜷縮在潮濕的洞穴中。他們啃著發霉的干糧,聽見遠處傳來的劍嘯聲就瑟瑟發抖,連生火都不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