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如玖微微深吸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紛繁復雜的思緒,隨后將從她決定潛入黑獄調查李昀開始,到如何遭遇精心埋伏,被迫遁入噬魂沼,在沼澤深處發現鎮罪碑與遠古噬星族骸骨,繼而遇到守墓人殘念,得知關于星噬之力源頭、噬星族以及那恐怖“罪淵”的驚人真相,再到最后在寂靜古墟最深處親眼見到那搖搖欲墜的封印核心、與那個狀態詭異的半元嬰修士對峙、直至最后不惜代價強行穩固封印的整個經過,除了涉及自身最大秘密(如南風瑾所留空間及具體能力)的細節略有保留外,其余都盡可能清晰、詳細地敘述了一遍。
她的聲音盡量保持平穩,仿佛在訴說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,但所述內容的每一段、每一句,都如同裹挾著萬鈞之力的驚濤駭浪,猛烈地沖擊著容澈大師兄的心神。隨著她的講述,容澈大師兄臉上的溫和笑意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凝重的神色,眉頭緊鎖,眼中充滿了震驚、后怕以及難以抑制的憤怒。他放在石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,指節甚至有些發白。
隨著顧如玖平靜卻驚心動魄的講述,容澈大師兄臉上的溫和笑意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重的震驚、駭然,以及如同烏云般層層壓下的深深凝重。當聽到“罪淵”、“噬星族”、“封印核心”、“守墓人最終消散”這些一個比一個沉重的字眼時,他放置在石桌上的手指甚至無意識地猛然收緊,只聽“咔嚓”一聲細微脆響,石桌堅硬的一角竟被他生生捏碎,化為齏粉!
他萬萬沒有想到,顧如玖此次孤身涉險所經歷的種種兇險,以及其背后所牽扯出的古老秘辛,其規模、其古老程度、其恐怖的本質,竟然達到了如此駭人聽聞、足以顛覆認知的地步!這已經完全超脫了宗門內部權力爭斗或是弟子誤修邪法的范疇,其所關乎的,是整個北境的安危,乃至這片星域億萬生靈的存亡絕續!
容澈大師兄緊緊皺著眉頭,溫潤的眼眸中此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嚴肅,“師妹,你此番能歸來實屬萬幸!下次若是再察覺到這等層級危險,萬萬不可再如此魯莽地獨自前去探查!必須立刻告知師尊與我,明白嗎?”
容澈大師兄很少用如此嚴厲甚至帶著后怕的語氣說話。
顧如玖自知理虧,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,小聲應道:“知道了,大師兄。”她心中明白,大師兄這罕見的嚴厲,全然是出于對她安危的極致擔憂與后怕。
“……所以,綜合來看,那個半元嬰修士,恐怕也只是幕后之人的一個馬前卒。真正的黑手,必然隱藏在學院乃至整個北境更高、更深的層面,他們的目的,絕非簡單的爭權奪利,而是很可能是要徹底破壞封印,釋放罪淵之下被鎮壓的噬星族,或者說……以某種方式,迎接它們的歸來。”顧如玖最后總結道,語氣變得無比沉重。
容澈大師兄聽完,陷入了長久的沉默,英俊的面容上如同覆蓋了一層寒霜,顯然正在極力消化著這足以顛覆一切認知的驚天信息。過了好半晌,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積壓在心口的濁氣,再抬眼時,那雙總是溫和的眸子里已然變得銳利如刀,閃爍著洞察與決斷的光芒:“難怪……近些年來,北境各地魔修活動越發頻繁詭異,甚至出現了一些前所未見、陰毒異常的功法,宗門數次清剿卻總覺如隔靴搔癢,難以根除……原來根源竟在此處!他們這些猖獗的活動,恐怕都是在為那個更大的陰謀做準備和試探!”
他看向顧如玖,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后怕與由衷的敬佩,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:“師妹,你……你這次真是……太大膽、太冒險了!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!但也多虧了你的膽識與果決,我們才能提前窺破這驚天陰謀,并及時加固了那至關重要的封印,否則一旦被其得逞,后果簡直不堪設想!”
“我只是在那一刻,做了我認為該做且必須做的事。”顧如玖輕輕搖頭,并未居功,神色反而更加凝重,“當務之急,是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。敵暗我明,且對方隱藏極深,實力恐怕深不可測,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究竟滲透到了何種地步。”
容澈大師兄面色沉凝,沉吟片刻后,果斷道:“此事關系太過重大,遠超尋常宗門事務,必須立刻稟明師尊和內閣長老會的核心成員!但……正如你所擔憂,學院內部可能已被滲透,在稟報人選和方式上必須萬分謹慎,只能選擇絕對可靠、絕無嫌疑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