匯聚了儒釋道三家之長的《朱陽策》的確不可思議,即使沈嶠只能學到其中兩卷,可也并不妨礙他感受到其中的博大精深。
儒之方正秉直,道之柔和綿厚,佛之莊嚴明澈,悉數化作涓涓細流,在他的體內流淌。
沈嶠不知道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,但他的身體的確一天比一天好,恢復速度甚至連原本覺得他一輩子也只能這樣了的觀主都感到吃驚。
十五很善解人意地沒有追問他方才為什么會落淚,沈嶠卻主動拉住他,對他道:“十五,謝謝你。”
十五不明所以,又有些不好意思:“您之前說過好多聲謝啦!”
沈嶠待人以善,卻從來也沒抱著需要別人回以同樣善意的心思,因為不管別人回報與否,都不妨礙他的作為。
他想要這樣做,所以才去做,別人理不理解,認不認同,嘲不嘲笑,都跟他沒有關系。
從這一點來說,晏無師與他并無不同。
但沈嶠終究是個人,不是冰雪心腸,不是鐵石肝膽,他也會疲憊,他也會心冷,也會痛苦。
“這一聲是不一樣的。”他對十五道。
十五羞澀地笑一笑:“您恢復得這樣好,師父說您該吃些肉了,他今日買了只雞回來燉湯。”
沈嶠歉疚道:“是我令你們破費了,等傷好,我就去掙錢……”
十五笑道:“您不用擔心這個,其實師父他老人家偷偷藏了不少私房錢,就是不肯拿出來,天天裝作日子很苦……”
“十五你皮癢欠揍啊!居然當著別人的面說你師父的壞話!大逆不道!孽徒!”這話正好被進來的觀主聽見。
十五吐了吐舌頭:“是弟子的錯,您別生氣!”
觀主怒道:“我先前怎么會覺得你比初一乖呢!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肖!不肖徒弟!”
十五乖乖聽訓,又撒嬌又是作揖,總算讓觀主火氣消了一些,又開始對大徒弟碎碎念:“今日北市有集會,初一一大早就跑出去,到現在都還沒回來,心野成這樣,他要是長對翅膀,是不是都能捅天了!”
十五:“師兄興許是看見什么好吃的東西,在給咱們帶罷?”
觀主:“帶個屁,他身上只有幾文錢,給自己買吃的都不夠!”
忽然間,地窖里的鈴鐺就響了起來。
鈴鐺極小,聲音也非常微弱,但因觀主站在旁邊,隨即就能聽見。
這是一道簡單的機關,鈴鐺外面的線連到外面,另一頭系在大門入口某處,只要有人從外邊進來,線受到輕微震動,地窖里的人也能馬上察覺。
十五歡快道:“是師兄回來了罷!”
他待要出去,觀主卻一把抓住他:“等等,有些不對!”
這話剛說完,外面就傳來初一蹦蹦跳跳的聲音:“師父,十五,我回……咦,你是誰?”
觀主臉色大變:糟了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