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趙宗主體諒,此事既因我而起,自當由我來解決,與碧霞宗無涉。”
趙持盈見他們一大一小感情深厚,已然難舍難分,心下有所思量,一邊開口詢問:“竺師叔臨終交代,可是想讓十五到碧霞宗來?”
沈嶠:“是,竺兄當年雖因故出走,再也沒有回來,可在他心里,一直都將自己當作碧霞宗的人。”
趙持盈接過十五遞來的木牌,摩挲著上面的“竺”字,這個冷靜自持的女子,至此方露出傷感神色:“碧霞宗當年也曾出過天下十大高手,可惜門派內訌,人才凋零,一日不如一日,今日之事,更是雪上加霜,方才元白清點了一下,門中存活下來的弟子,竟才六人。”
算上趙持盈和岳昆池,也才八人,一個八人的門派能做什么,只怕都不需要外敵來犯,如果這一代沒有稍微出色一點的人才,不出十年,這個門派在江湖上就已經名存實亡。
岳昆池聽得心酸,勉強再拉了個人來湊數:“我在鄴城還有一名弟子……”
沈嶠心念一動:“岳兄說的可是韓娥英?”
岳昆池:“正是,此人父親為齊國侍中韓鳳,她資質尚可,只因身份特殊,我沒有收入門下,只當作外門弟子教導了幾回,沈道長見過?”
“曾有過一面之緣。”沈嶠答道。
他之所以會認識韓娥英,是因為被晏無師所救,而他會出現在這里,同樣是因為晏無師將他交給了桑景行。
一切因果,冥冥之中自有牽連,所有事情到頭來,也許都跟一個名字脫不開關系。
沈嶠忽然想起蒲安密之前說的話,他說晏無師很快就要自身難保,而相似的話,白茸也曾說過。
那樣一個喜怒無定,行事隨心的人,必然樹敵無數,但若說世間有什么人能夠殺死他,沈嶠卻實在找不出來,只因晏無師的武功固然有心魔缺陷,但其境界卻早已超脫尋常一流高手的行列,這從他與汝鄢克惠之前的交手就能看出來了,假如當時不是因為晏無師魔心不穩,汝鄢克惠怕不僅僅是數月內不能動手那么簡單。
世間再無祁鳳閣,再無崔由妄,晏無師也就沒了對手,即便祁鳳閣崔由妄再世,以晏無師如今的武功,他們也未必能贏了。
蒲安密成竹在胸,白茸的話也絕不是隨口胡說……
沈嶠蹙眉,將這個細節暫且壓回腦海深處。
他現在想起晏無師這個名字,依舊會有種置身于白龍山腳下那個樹林里的恍惚感,那種寧可玉石俱焚,與桑景行同歸于盡的激烈心經,仿佛猶在徘徊不去。
破而后立,說來似乎簡簡單單,但于他而言,卻幾乎是歷經半生的艱難,跨過生與死的深淵,從那萬丈懸崖下面人不如鬼地,一點點地爬上來。
現在已經云淡風輕,但當時卻是痛徹心扉,生不如死。
“沈師?”十五略帶擔憂的聲音傳來。
沈嶠朝他安撫一笑,示意自己沒事,又對趙持盈道:“如今十五已平安到達碧霞宗,不知趙宗主對他可有何安排?若貧道有什么幫得上忙的,還請趙宗主不吝開口。”
趙持盈道:“我的確有個請求,是關于十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