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嶠:“但長安至吐谷渾,中間尚有數個州府,陳恭不可能知道我們會走哪里,會停在何處。”
雪庭:“不錯,貧僧自長安一路尋來,在渭州落腳,原本準備明日就離開,無意中卻聽見二人對話,其中一人自稱日日擔菜到各家各戶叫賣,唯獨一戶人家近來無緣無故需求翻倍,令他大為高興。”
沈嶠嘆了口氣:“大師心思縝密,觀察入微,單是這份能耐,若是用在緝盜斷案上,怕是天下從此再無冤案了。”
雪庭:“多謝沈道長夸獎,今日貧僧冒昧上門,實為晏宗主而來,沈道長與此無關,還請勿要牽涉其中,以免誤傷。”
沈嶠:“巧了,大師要殺他,我卻想保他。”
雪庭微露詫異之色:“據貧僧所知,魔門與道門并無交情,反是晏無師對沈道長,屢屢忘恩負義,以怨報德,不知沈道長為何還要袒護他?”
沈嶠:“正如大師所說,他在一日,宇文邕便可安然無恙,縱觀天下各國,齊國已滅,唯周陳二國堪稱強盛,但南朝自有儒門護持,沒有佛門插足的余地,大師屢屢想要殺晏無師,莫不是在為突厥人入主中原鋪路?”
雪庭口喧佛號:“如此說來,沈道長也是站在周主一邊了?”
沈嶠:“不錯。”
雪庭微微一嘆:“那看來今日貧僧只能先過沈道長這一關了。”
“了”字一出,紫金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碰,沉悶聲響如同在沈嶠耳邊爆起。
與此同時,錚的一聲山河同悲劍出鞘,沈嶠飛身而起,一劍一杖在空中相遇,瞬間交織出無數光影,內力自二人交手處層層擴散開去,像阿輕這樣沒什么武功根基的人,當場就被震得雙耳發疼,大叫一聲,不得不連連后退數步,直至躲到墻后方才好過些。
沈嶠本以為像晏無師這樣擅長審時度勢,沒什么宗師高手心理包袱的人,根本無須交代,看見自己絆住雪庭,定會轉身先行離開,誰知他與雪庭交手數招,余光一瞥,晏無師竟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。
“你還不走,愣著作甚!”沈嶠怒道。
“阿嶠稍安勿躁,我倒是想走,不過你得問問老禿驢,他讓不讓我走。”
晏無師唇角微揚,眼底卻無半點笑意可言。
似乎為了響應他的話,兩名同樣身穿緇衣,頭上無發的年輕僧人一東一西,同時出現在屋頂磚瓦上。
“貧僧蓮生。”
“貧僧蓮滅。”
二人齊聲道:“見過晏宗主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