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說得甚是溫和,如平常問候,卻一語戳中對方軟肋,婁量立時臉色漲紅,也不知是羞是惱:“你,你……沈嶠你這個無禮狂徒,今日玄都山,哪里還有你的立足之地!”
沈嶠微微一笑:“你說得不錯,我這樣貿然上山,是顯得唐突了些,怎么也得有個引路人才行,我看你就挺合適的。”
說罷,他伸手搭上婁量的肩膀。
婁量明明看著對方速度不快,也無甚花樣招式可言,自己卻來不及反應,就被控制住,而且感覺從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,竟半分也掙脫不開,一時悚然變色。
自打玄都山重開山門之后,消息已經不如以往那般閉塞滯后,沈嶠在外頭的行事也時不時傳入眾弟子耳中,可畢竟聞名不如見面,他們就算聽說了一百次沈嶠如何厲害的傳言,也不如自己親眼瞧見。
婁量也不是傻子,馬上明白自己這是送上門作筏子了,趕緊服了軟:“沈師叔饒命,弟子也是奉命在此值守,不許任何人上山,絕非對師叔不敬!”
沈嶠眉梢一動:“不許任何人上山?可是山上有什么事發生?”
婁量自是知無不言,不敢有半點隱瞞:“是,眾長老正在山上開會商討接任掌教人選。”
沈嶠:“長老們都來齊了?”
婁量:“只有劉長老在閉關,所以缺席了。”
他口中的劉長老,正是樂安云暢的師父。
有這么一個怕事的師父,也難怪徒弟也如此。邊沿梅雖冷眼旁觀不發一言,心中卻不屑道。
沈嶠想的則是:玄都山幾代以來封閉山門的惡果終于一一浮出水面,長久的封閉使得人心也跟著封閉,有郁藹這樣野心勃勃的,自然也有劉長老這樣被封閉養小了膽子,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明哲保身的。
“那正好,我也該上去聽聽。”
婁量忙道:“我給師叔帶路!”
實際上就算他不想帶也不行,明明那樣雪白修長的一只手,卻像鐵鉗一樣牢牢握住他的肩膀,婁量吃痛不已,卻不敢表露分毫,腳下加快了步伐,一面還很識趣地向沈嶠介紹起山上情況。
旁人看見婁量吃癟,哪里還敢上前硬攔,紛紛讓路兩側,由得沈嶠三人上去。
這倒也不全是為沈嶠的武功所震懾,之前沈嶠還是掌教的時候,對眾弟子便極好,對公賞罰分明,私底下也不擺架子,許多弟子都很崇拜敬重他,直到半步峰一戰之后,郁藹聯合派中長老強力上位,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之余,許多弟子雖然不敢以下犯上,但心里難免會有自己的想法,現在看見沈嶠重新回來,不少人眼里甚至露出歡欣之色。
婁量將這些目光收入眼底,心下有了計量,對沈嶠低聲道:“沈師叔,弟子知道您此番回來,必是要討個公道,我師父其實向來對玄都山忠心耿耿,只因不滿譚長老能力平平還要代掌教之位,方才會極力反對,弟子斗膽,想請您大人有大量,高抬貴手,不要與他計較,行么?”
此人雖然莽撞冒失,倒還有一點良心。沈嶠微微一笑:“我若非要計較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