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聽得慘然,偌大的靈官殿里,居然沒有一個人說話。談劍笏半途就聽不下去了,本想開口問個清楚,忽又轉念:“這娃兒看似幼小,說話又非是童稚之言,面對滿座江湖人,猶能神色自若,侃侃而談,背后絕不簡單。且聽他說下去。”
任宜紫道:“你阿姊慘遭凌辱,你還不上前去拼命?小小年紀,忒沒血性!”
藥兒見沒人奉茶續點,有些意興闌珊,懶得與她斗口,抓了根干草隨口咬著,冷笑:“我若是上前拼命,今日說故事給你聽的,只怕是一分七截的無頭鬼。你摸我下邊,看有腿不?”
女子多怕鬼怪,任宜紫悚然一驚,強笑道:“你……你別胡說!有這么愛吃糕的鬼么?后來呢,后來怎樣了?”
藥兒續道:“我躲在草叢里,聽他們淫辱我阿姊,后來也懶得輪流了,一次四五個人齊上。閑著的便“一次”、“兩次”大聲報數兒,報了多少,便解下幾個男人帶到溪邊去,然后提著刀空手回來。
“我邊看邊哭,哭得累了,居然在草叢里睡著,也不知過了多久,醒過來時,廣場已空蕩蕩的沒半個人,連我阿姊也沒了蹤影。我想起他們多在溪邊殺人,趕緊摸黑過去,果然那伙無良的聚在溪畔,一人說:“公子爺!我瞧她沒氣了,要不剖來瞧一瞧,里頭是不是也同外邊一般美?”那殺千刀的賊首道:“瞧什么?扔溪里去!”兩人分捉阿攣的手腳,將她扔進了石溪。
“石溪的水特別冰冷,白日里若遇陰天,連男子都不易下水,何況阿攣給剝得赤條條的?我見她白白的身子在溪石上撞了幾翻,就這么滾入水中,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。
“惡人們聽見了,忙不迭的追過來,我只記得賊首大叫:“別讓那雛兒跑了!”我沿著溪往下跑,想追上阿攣,但水流太急、夜里又黑,不多時就看不見了。我不想再逃,坐在溪邊大哭,三、四名惡徒追過來,將我團團圍住。
“我本以為死定啦,這時突然來了個身穿白衣的貴公子,打著燈籠,背上負著一個很大的雙軸畫卷。他一出手,把四名惡徒通通都打得爬不起來,冷冷的說:“我一路溯溪,循著漂流的尸塊而來,這些都是你們殺的?”惡徒們哼哼唧唧,其中一人還在撂狠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知……知不知道我們的來歷?”
“那白衣貴公子冷冷的說:“我只知道,干下這等傷天害理的事,你們都得是死人。”說著從畫軸里抽出一支明晃晃的長劍,一人卸下了一條腿,說:“流到天亮時若還沒死,我再帶你們上官府回話。”惡徒們慘叫不休,在地上打滾。”
眾人聽得大快,連劍冢的院生們都叫起好來。
忽聽一聲冷哼:“婆媽!這等下三濫,殺便殺了,還見什么官?”
聲音不大,卻震得眾人渾身一顫,居然是琴魔魏無音。
談劍笏好生尷尬,輕咳兩聲,小心翼翼道:“魏老師,江湖好漢想得到官府,總是好的。正所謂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濱,莫非王臣……”
藥兒又道:“我瞧那貴公子本事很大,趕緊求他救阿攣。他攬著我踏溪追下,風颼颼的像飛一樣,我什么都看不見。不久他大叫:“在那里了!”把我放下,隨手抓起兩段流木往溪里一扔,突然飛了起來,就這么踏著流木飛到溪中一撈,抓起一團白白的物事,又踩著溪中的大石回到岸邊。”
眾人心想:“藥兒若未夸大,這人的輕功當真俊得緊。”
任宜紫道:“這“顧影橫塘,浮木點水”的輕功我也會,沒什么了不起的。”以她的年紀,輕功能有這等造詣,堪稱出類拔萃,只是這種時候這般夸口,任誰聽了都覺得不妥。
藥兒的表情甚是冷淡,只說:“是么?那你挺厲害的。”
任宜紫自討沒趣,哼的一笑,索性連“后來呢”也不問了。
藥兒自顧自的說:“他將撈上來的物事橫在膝上,是個很白身段很好的女子,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布滿瘀痕,嘴角破碎,到處都是零星傷口,我認不出是誰。她的身子很美很白,這么美的身子一定是阿攣,可我認不得她的臉了。他們把她弄得……弄得我都認不出來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