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宮的武學以“無劍”為最高境界,主張超越形式,以心御劍;心之所向,則天地萬物皆可為劍,無須拘泥劍形。這部“不堪聞劍”最能代表無劍的精神,因此不落文字,完全依靠師父口傳、個人領會,即使是一師所傳,每個人使出來的路數也絕不相同。
以此殺人,簡直就跟在尸體上簽名沒兩樣。
“況且依藥兒之言,鹿晏清武功遠不如你,對付他根本用不著“不堪聞劍”。”
談劍笏皺眉道:“非用“不堪聞劍”不可,應當只有兩種情況:對方武功遠勝過你,以此不解之招,讓對方心生忌憚,此其一;其二,就是必定要致對方于死地。你顯然是為了第二個理由。”
沐云色滿臉佩服,點頭道:“談大人好生厲害,我的確非殺他不可。”
觀海天門一方聽他直承行兇,群情洶涌,忍不住鼓噪起來。
談劍笏大聲制止,又搖頭:“這也不對。”
任宜紫柳眉一挑,搶白道:“哪里不對?”
談劍笏陷于長考,反復推敲之間,竟全不理會。
許緇衣接口道:“奇宮的絕學“不堪聞劍”雖是必死之招,卻有輕重之別。鹿公子身上的這一劍,傷口深可見骨,顯然沐四俠不希望他慢慢死去,反而想立即取命,并且確認他一定會死,才如此剛猛地運使“不堪聞劍”。不知我說的,是也不是?”
沐云色見過許緇衣幾回,只是罕有機會開口交談,心想:“久聞水月代掌門是位精細人物,聞名果不如見面。是了,便以她的美貌,也值得一見。”
他風流倜儻慣了,過去身邊從不缺名門美女陪伴,在東海的青樓場子里更是粉頭狀元,聲名極佳,忍不住用審美的角度細細打量,微微一笑:“代掌門所言,分毫不差,在下佩服。”
“但這就不對了。”許緇衣溫柔一笑,垂目道:
“沐四俠用盡全力發出一擊,不但求對方必死,還希望他速死,明顯是做垂死掙扎;這一下若未得手,只怕死的就是你了。如此兇險,怎能是武功遠遜于你的鹿晏清所能造成?”
談劍笏抬起頭來,目光灼灼,想的顯然也是同一個疑點。
鹿別駕笑了起來,濕潤的雙眸緊盯著他,慢條斯理的剔著指甲。
“沐四俠,你也別忙著找借口啦!我給你一個現成的。”他假意想了一想,擊掌道:“是啦!就說……就說你給天外飛來的一把妖刀附了身,人事不知,這才下了重手,對付我那可憐的晏清孩兒。沐四俠,貧道說的是也不是?”
“不是。”
沐云色搖了搖頭,竟然哈哈大笑起來,笑聲里有著說不出的苦澀。
“被妖刀附身的,是你那壞事做盡的好兒子!我不是妖刀的對手,迫不得已,才以“不堪聞劍”賭上一賭,看看能否逃出生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