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被揍醒了幾分,揉眼一瞧,果然是胡彥之。
“我不是喊你前……怪了,為什么不能喊“前輩”?”
“陰損,真是陰損!”胡彥之揪住他的發髻,提兔子似的一把拎起:
“我問你,你都管魏無音魏老兒叫什么?”
“都……都管叫“前輩”。”他抓著胡彥之熊掌似的大手拼命掙扎。
“所以咧,魏無音就死啦。”
耿照一愣,差點忘了抵抗。胡彥之把他的腦袋提近面前,表情陰沉。
“正所謂:“上天揮大刀,先砍出頭鳥。”武林道上天天死人,都是先從前輩死起的。這兩字實在是太陰損了,萬萬不可對自己人喊,對外人則無妨,特別是那些個混蛋,什么獨孤峰前輩、岳宸風前輩,多多益善。喊死這些王八羔子,大伙兒圖個清靜。”
“原……原來如此。”
耿照揉著被揪疼的發頂,才發現窗外天光未明,月華盛茂,云下壓著無數星子,山與天邊交界處隱有一抹浮暈,離天亮怕還有一個多時辰。對角的另一張榻上,長孫日九睡得正酣,給他二人這一番鬧都還驚不醒,胡彥之忍不住笑道:“這小胖子倒挺能睡。”
耿照起身著靴,就著桌上的青瓷茶釜點了兩碗冷茶,歉然一笑:“隔夜的茶水,你多擔待。”胡彥之搖頭:“待會有活兒要干,飲冷茶不宜,回來再說。跟我來!”一推窗格,翻身躍出。
耿照尾隨著來到一座荒僻的院落,沿路東繞西轉,以他在城中數年,一下子也不確定究竟身在何處。那院中甚是寬敞,鋪開一大片平整青磚,月光灑落,映得分外清明,沿墻卻是枝枒扶疏,濃蔭環繞,不易自外頭窺入。
胡彥之從角落里取出兩柄連鞘單刀,將其中一柄扔給了他。
耿照抽刀映面,鋼刀雖是一般,卻折回滿目流輝。“這是?”
“你沒時間睡大頭覺啦,咱們哥倆切磋一路刀法。”
胡彥之懶憊一笑,隨手擎出;左鞘右刀,一舞便是兩朵拔風勁芒,刮面凜烈,動作卻是舉重若輕,說不出的好看。耿照心思極快,知他是有意傳授武功,但江湖人最重門派師承,非是天門弟子,不得鉆研天門武功,否則便是偷拳,勢成武林公敵,人人得而誅之。
胡彥之窺破他的遲疑,聳肩一笑。
“我十六歲上便出江湖歷練,除了本門武功,起碼拜過幾十位師傅,學習各種雜學。要不,我師父做掌教之前乃是青帝觀劍門一脈的大宗主,我是他唯一還活著的徒弟,哪來的刀法教你?”
耿照想想也是,不覺失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