襯與碧湖通透的玉色柔肌,她面上那條粉色的斜疤格外怵目驚心,遭利刃剖開的凄厲傷口已然愈合,淺淺的粉紅色猶如初離母體的幼小胚胎,沿刀痕微微隆起一道,令人不忍多瞧。
胡彥之默默端詳,片刻才問:“她這疤是自小有的,還是后來才受的傷?”
黃纓接口道:“說是被妖刀砍花的,不過我也沒瞧見。她運氣可真不好。”
“誰拿妖刀砍了她?”
他的口氣隱有一絲疾厲,明明臉色未變,依然隨意抱臂站著,卻有股難言的沉重壓迫。黃纓察覺不對,強笑道:“我不知道!胡大爺可別嚇唬人。總之就不是我。”
胡彥之聳肩一笑。
“想也知道不是你。你這丫頭片子忒厲害,等閑不干刀頭染血的勾當;真要想殺人,肯定唆使別人動手。”
黃纓見他又恢復平日的模樣,肩頭一松,笑道:“以前不識胡大爺,那是有心無力,以后我就知道該找誰啦。”
胡彥之與她東拉西扯一陣,忽然想起什么,喃喃道:“這樣的傷疤未必不能治。據說東海之內有個異人,堪稱外科圣手,能續斷臂、肉白骨……但要找這人幫忙,倒是有些棘手。”
黃纓奇道:“程太醫也說,有個人能治碧湖的疤,只是有些麻煩。她的臉若能治好,不定能當上掌門的第四弟子,門里的姊妹都這么說。”胡彥之笑道:“杜妝憐號稱“天下選徒、授徒第一”,敢情選的是花魁,還看相貌美不美?”
黃纓笑道:“自來便是這樣了,我也不知道為什么。”胡彥之一笑,不再說話。
她察言觀色,心中已有主意,眨眼笑道:“胡大爺,我同耿照出去說些話,你是有身分地位的人,可別來偷聽。”不由分說。拉著耿照往外頭走。
耿照的手掌被她兩只溫軟的小手交握著,上臂給黃纓掖在乳脅之間,觸感細滑柔膩,不禁想起斷腸湖中肌膚相親、紅螺峪里飲精解毒的旖旎香艷,砰然之余,忽覺一陣溫馨,心想:“我與她相識不久,卻一同經歷過這許多。”
兩人來到中庭,耿照問道:“好啦,這里沒有別人,你要同我說什么?”
黃纓噗哧一笑。
“你傻的么?瞎子都看得出,胡大爺對碧湖特別不同。我賣他個人情,讓他們倆多聚一聚。”
“你想多啦!老胡是因為救了碧湖姑娘,才關心她恢復得怎么樣。我也很關心碧湖姑娘,你瞧,這不是來看她了么?”耿照笑道。
黃纓老實不客氣地翹起蘭指,刮面羞他:“不害臊!你呀,肯定是被胡大爺拖來的,包管進門前還不知房里是誰哩!一見了人,心里想:“啊,原來是水月停軒的碧湖姑娘!”心思一轉,又掛念起我家紅姊來啦。我猜的真不真?”
耿照面上微紅,神色倒是一派怡然,笑著說:“我也挺想你啊!不知你吃住慣不慣,心里一直掛念。”黃纓嘻嘻一笑,雙手撐著圍欄往后倚坐,裙下兩條細腿胡亂踢晃,繡鞋尖兒綴的鵝黃絨球乍隱倏現,猶如隨風舞動的蒲公英。
“城主說碧湖被萬劫附過身,沒準還有什么變化,暫時不許咱們離開。這下,得在這兒多住上一陣子啦!”看樣子她并不十分想念斷腸湖畔的水月停軒,這幾句說得輕描淡寫,微風吹拂,幾綹細柔發絲黏上白皙的面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