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難道……是他?原來如此!”
她心中有譜,反倒寧定下來,也不忙著開口。卻聽許緇衣道:“感謝二總管收容敝門師妹。這份恩情水月一門深深感念,日后定當補報。”
橫疏影心想:““日后”?那是指今日之事,用不上這份人情了?哼!”不動聲色,抿嘴輕笑道:“代掌門太客氣啦。水月門下,俱是世間少有的女杰,且不說令師那愧煞須眉的“紅顏冷劍”,便是“撫劍欲誰語,東海三件衣”里的三迭玄衣之劍,也是東海道數一數二的高手。這人情求都求不來,算算還是我占了便宜。”
許緇衣噗哧一聲,掩口道:“二總管今日,凈拿我尋開心。”
兩位美人言笑晏晏,滿廳如綻春花,理當是賞心悅目至極,但舉座只有邵蘭生微微一笑,捧起蓋杯斂目啜飲;談劍笏正襟危坐,神情與姿態都十分僵硬,而那青年公子卻低頭不語,依舊是一副失了魂的頹喪模樣。一時之間氣氛凝重悶沉,似是山雨欲來。
許緇衣正欲開口,忽聽門外一聲輕呼:“大師姊!”一抹彤艷儷影掠進大堂,來人一襲柳紅綾羅兜、壓銀郁金裙,裙底兩只蓮尖兒的美足颯然交錯,微露一雙金葉紅繡履,卻是染紅霞。
許緇衣與她同門十幾年,可說是看著她長大,從未見過這個專注練武、性格像男孩子一樣的二師妹如此打扮;微怔之間,兩人已四手交握。她畢竟是總領一門的首腦人物,眨眼便斂起滿心歡喜,又回復成平日的波瀾不驚,輕捏著師妹的溫軟手心,柔聲道:“見你沒事,真是太好啦。”
染紅霞眼眶泛紅,不過終究是忍住沒掉下淚來,低聲道:“小妹無能,護不住門里的姊妹,又讓大師姊擔心。”
許緇衣溫柔撫慰:“平安就好。若無你拼死守護,只怕門里死傷更慘;我已大致善后妥適,你別掛心。”染紅霞點了點頭。
許緇衣上下打量她幾眼,輕笑道:“你這樣打扮,真是好看極啦。”
染紅霞低頭不語,雪白的玉靨飛上兩朵紅云,益發顯得心神虛浮,容顏白慘。許緇衣看出不對,低聲問:“你受了傷?”染紅霞先是點了點頭,略一遲疑,又搖了搖頭。
許緇衣向眾人告罪,將染紅霞拉到廳堂一角,兩人交頭接耳,說了好半晌的話。
染紅霞俏臉雪白,雖是主要說話的那一個,但時時低垂粉頸,雙頰染緋,襯得頸潤如玉,更無一絲血色,有種病美人似的白慘;許緇衣卻是聽多說少,神情平靜,難辨喜怒。
末了,染紅霞似是交代完畢,許緇衣拉著她的手,姣好的櫻唇湊近她耳畔,飛快說了幾句。染紅霞聽得身子一震,本欲抬頭,卻被師姊挽住,直到許緇衣說完,才被拉著輕輕點頭。兩人從角落回座,橫疏影從頭到尾只是含笑看著,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“多謝二總管的照拂。”許緇衣淡然道:
“本門經此一役元氣損傷,等我整頓復原,再請二總管前來,讓敝門上下盡心款待,聊表謝忱。我這四位師妹叨擾已久,二總管若無其他的吩咐,我想先帶她們回斷腸湖,改日再備齊禮物名帖,向城主道謝。”
談劍笏聽得一愣,似乎許緇衣所言與兩人之前的約定大有出入,驚訝之余,脫口道:“代掌門!你這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