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瞳仁是妖艷的鮮黃色……一瞬間,耿照以為自己看錯了,眨了眨眼,又覺是碧磷磷的深濃綠色,總之不是正常的眸子,心頭微寒。卻聽黑衣人道:“蓮覺寺拿了人,決計不會去見官。而會使鐵線拳的,多半是中興軍之后,破落軍戶哪供得起子弟出家?你小子不錯,差一點就騙到我了。”
(這口氣……和顯義好像。)
笑的聲音也是。雖說如此,耿照卻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,但又說不上來。
黑衣人冷笑:“你,便是那名飛賊么?”見耿照閉口不語,自顧自道:“喊得出恒如與慶如,想來也在寺里潛伏許久。有沒有興趣,做一筆買賣?”
他伸出那只沾了耿照鮮血的食指,朝他身后一比。
“這閣子里,有一樣我要的東西。你替我找了來。”
“你為什么不自己進去找?”耿照忍不住開口。
黑衣人綠瞳一閃,似又綻出黃光來。耿照幾乎可以想象他咧嘴一笑的模樣,血一般的口中露出白森森的犬牙。“里頭有機關呀!會死人的。”
耿照本想發問,一瞬間忽然明白黑衣人的意思。拒絕了這個交易,耿照當場便血濺五步;要死在利爪抑或是機關下,現在就必須做出決定。
“我若死在閣里,你要的東西便拿不到了。”
“我會教你進入閣子的方法,起碼在你拿到東西之前,不會這么簡單送了你的小命。”黑衣人的銳眼中似又掠過一抹殘忍笑意。
耿照心知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,除非明棧雪就在附近,那也得撐到她趕至現場才行;反過來想,黑衣人若真要殺他,卻不必搞出忒多花樣,節外生枝。思量之間,答案已呼之欲出。
“你要找什么東西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若非形勢險峻,耿照差點暈過去。“不……不知道?”
“可能是一部經書,可能一軸畫卷,也可能是一張零碎的紙頭,或者是刻有字跡的牌匾。”黑衣人冷道:“重點是,我在找的東西上頭,可能會有“葉”、“日”、“聲”、“蓮”、“八”、“聞”這六個字。只要出現這些字的物事,你通通都拿出來給我。”
這座書院雖不甚大,但好歹也有兩層閣樓,里頭不知能放多少東西。所有的東西都要翻上一遍,還要一一核對是否有那些字頭,便是翻上一夜也翻不完。
黑衣人似是看穿他的心思,嘿嘿笑道:“今夜翻不完,咱們明夜繼續,若明夜還找不到,后天繼續。總有一天,能把閣子都翻上幾翻。”耿照心想:“他以死要挾,卻有把握讓我每夜都前來此地,莫非……他的指爪里藏有什么毒物?”心念一動,本能地按了按胸口傷處,痛得皺起眉頭。
他先前閃躲及時,那五道爪痕入肉不深,并未傷及筋骨,說話之間血流已止。黑衣人見狀,嘿嘿笑道:“我爪中無毒,閣子里卻是其毒無比。你一進去便即中毒,就算我不喚你,你夜夜都會想來。”
耿照腦海中閃過明棧雪赤裸的誘人胴體,不覺面頰發熱,暗罵自己:“都什么時候了,還胡思亂想!”聽出黑衣人的譏嘲,冷道:“反正我若死在里頭,你什么都別想拿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