聶冥途何等城府,聽得幾句,登時心底雪亮:“武登庸想要救人,但此情此境,卻無出手不殺的把握,為守誓言,只能盼窮酸出手。那死窮酸卻要逼老和尚廢去昔日誓言,這才愿意相救,故意擠兌老子,好教老和尚吃點苦頭。”大笑:
“伸頭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,拉“天觀”七水塵墊背,死了也值!”指爪用勁,便要撕開老和尚的喉管!
逼命一瞬,武登庸囿于誓言無法出手,卻絲毫不亂,幽影中一雙鋒銳如刀的炯炯目光望向殷橫野,賭的是他舍不下憑空消失的凌云頂;但殷橫野竟也不動,雙目直勾勾地望向聶冥途,賭的是他決計不會毀掉這張保命符。
而聶冥途的賭注則更為簡單。兩大高人不動的瞬間,他挾著七水塵抽身疾退,飛也似的朝光源退去!
武登庸與殷橫野仍是不動。
聶冥途正覺有異,忽聽七水塵一聲長嘆:“兩位施主還舍不下凌云頂么?”枯指摸上聶冥途的腕子,指尖的觸感冰涼干燥。聶冥途驟然脫力,詭異的酸麻感一路蜿蜒而上,剎那間走遍全身;回過神時,已單膝跪地、動彈不得,而身前的盲老和尚僅僅是觸摸了他的右腕而已。
殷橫野笑顧武登庸:“奉兄,我早說啦,大師自始至終,都在耍賴。”
武登庸沉默片刻,對七水塵道:“大師今日若無交代,庸難以心服。”
七水塵點了點頭,嘆道:“也罷。二位俱是才智絕頂,老衲躲得一時,終歸難躲一世。老衲的謎題只有一個,二位誰能回答,便算勝出;若兩位俱都能答,則都算是贏。”
十年苦尋,只為這一刻。兩人皆無異議,摒氣凝神,靜待七水塵出示謎面。
老和尚閉著已盲的雙眼,淡然道:“請二位回答我,凌云頂何在?”
殷橫野與武登庸面面相覷,聶冥途卻幾乎要笑出來:“姓殷的所言無差,老和尚果然賴皮到了家。他二人若能重回凌云頂,何必苦苦找你十年?”潑啦一聲,殷橫野隔空擊水,舞袖嘆息:“十年來,我常夢到和尚語出機鋒,夢中所問無有不知,只有這個謎難以解答,寐間屢屢驚起,不想今日居然成真。”
七水塵轉向武登庸。
“將軍亦感不服么?”
武登庸默然片刻,低聲道:“庸所學不如大師,十年來絞盡腦汁,鉆研奇門遁甲五行術數,始終不知大師之術,何以能令偌大的凌云頂消失不見。大師此謎,庸不能解。”
“但將軍并不心服。”七水塵微笑。
“大師所言甚是。庸……心不能服。”
七水塵淡淡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