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十年來,狼首便被囚在蓮覺寺中?”陰宿冥忽問。
聶冥途明白他的疑惑。“照蜮狼眼”是何等人物,連“隱圣”殷橫野都說要以險窟澆鐵囚之,蓮覺寺是什么龍潭虎穴,竟能關了他整整三十年!老人冷冷一笑,淡然道:“武登庸將我囚在一處名喚“娑婆閣”的地方,那閣子里機關重重,常人難以出入。
“當日老和尚以一招“梵宇佛圖”暗算我,之后老子體內陽氣大盛,不住侵蝕我所練的青狼訣神功。武登庸臨走前交代了人,每隔三日才給我送一次飯,只擺布些清水菜蔬、五谷雜糧;青狼訣的陰寒功體得不到血肉營養,最后全被老和尚的純陽氣勁毀去,一身功力付諸東流,形同廢人。
“誰知天不亡我,我陰錯陽差得了老和尚的一部佛門奇功,三十年來潛心修練,竟爾大成。《役鬼令》神功再怎么厲害,卻只能克制陰邪功體,豈奈我何?”
陰宿冥恍然大悟。聶冥途的一雙青黃邪眼捕捉著他油彩下的神情變化,冷笑道:“你師傅從沒向你提過當年之事?”
“聞所未聞。”
“所以,你也不知你那死鬼師傅究竟是落在何人之手,又是如何逃脫?”
陰宿冥搖頭。黑衣蒙面的老人細撫白骨王座的光潔扶手,翹著二郎腿單手支頤,半晌才輕聲哼笑:“這就妙了。”
“狼首之言,本王不明白。”
““凌云三才”名列天下七大高手,武功高得很,可集惡三冥也不是吃閑飯的;單打獨斗,我三人縱不能勝,難道還逃不了么?”
“狼首以一敵三,失風被擒,那是他們勝之不武,無損狼首的威名。”陰宿冥微笑道。
聶冥途冷笑:“你說話不必夾尖帶刺。三道冥主一齊離開棲亡谷,不約而同單獨行動,在蓮覺寺的附近分別遭了暗算……這事里透著一股蹊蹺。更別提點玉四塵、妖刀,還有“凌云三才”二度聚首等巧合。
“我一直在想:有沒有可能,蓮覺寺只是一處精心布置的戲臺?臺上來來去去的戲子--點玉四塵、那倆青年人,甚至“凌云三才”,都是有人精心設計,為了某種目的,一一被引到桅桿山蓮覺寺,不知不覺合演了一臺子好戲。”
“狼首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的巧合。想了三十年,只得一個結論:在我們三人之中,必有一個是內賊。”聶冥途冷冷道:“老子非是運氣不好,一家伙撞上了三個武功超卓的混賬老王八;這一切都是某人精心設計的結果,引得我們各自落單,卻恰恰遭遇難以想象的對手。”
陰宿冥總算明白過來,一拂膝上金線斑斕的五彩橫襕,冷然道:“妖刀之約乃是家師所訂,狼首之意,是懷疑先門主賣了狼首與惡佛?”
聶冥途嘿的一聲,隨手輕撣膝腿。
“那倒不是。我只確定這事兒決計不是我自己干的,三十年來,我對你那死鬼師傅與惡佛的懷疑無分軒輊;他二人中無辜的那一個,想來也未必信得過我。說到底,起頭之人,未必便是設下圈套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