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布包著的正是“夜煉刀”修玉善修老爺子的遺物,西山清河修氏的族譜《鑄月殊引》與《清河后錄》兩書。當日老胡在鬼頭嶺的草廬中搜了出來,交給耿照貼身收藏。縱使這一路歷經艱險,他始終不敢大意,妥善保管。
“這你拿著。”
耿照看著他的眼睛,確保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被遺漏。
阿傻忽有所感,咿咿呀呀地猛搖頭,要將油布包推回去,雙手卻被牢牢握著,動彈不得。
“你聽好,阿傻:若我有什么萬一,我不希望這物事落到岳宸風的手里。我會想方治好你的手;在那之后,無論有多辛苦,你都要努力活下去,莫讓修老爺和修姑娘為你白白犧牲。”
阿傻沉默片刻,才點了點頭,將布包謹慎地收進懷里。
“要從岳宸風處奪回赤眼刀,送交白城山的蕭老臺丞,需要五帝窟的協助。她們有求于我,想必也不會為難你,你且在這里安心住著。待我打聽到老胡的下落,再來與你會合。”阿傻點點頭,比了個手勢。
“我明白,我自己會小心。”耿照猶豫片刻,又道:
“阿傻,我見到你大嫂啦。”
阿傻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,無怒無喜,竟是毫無反應。
“明姑……明棧雪,她本來也在這里。是她從岳宸風的手里救了我。”
阿傻面無表情,片刻后才打手勢:“小心她害你。”
耿照只得點頭,半晌無言,又道:“她……似乎很惦記你,想見你一面。”
阿傻搖頭。
“我沒想見她。”
“你……還恨她么?”耿照試圖望進他的眸中。
誰知,那雙比女子還要好看的清澈眼底竟掠過一絲訝然,阿傻被問得有些錯愕,怔怔發呆,那神情耿照曾在“不覺云上樓”見過,就在他描述著與嫂嫂偷情的那一段時,同樣的空洞淡漠,仿佛心上一片荒蕪。
“恨?”阿傻笑起來:
“我從來就不恨她。若不是你提起,我早忘了這個人。再說,我恨她做什么?就算偶爾會想起過去的事,與她比將起來,我更該恨的……”
俊美的半殘少年寂寞一笑,垂落長頸,微帶透明的臉龐浮現淡淡青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