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這是怎么回事?”耿照目瞪口呆,幾乎不敢相信。
“妾身也不甚了了。原本弦子為他敷藥包扎,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,裹好的藥布突然松脫滑動,揭開一看,才發現焦萎的舊皮紛紛脫落,竟生出新的肌膚。”漱玉節道:“妾身曾聽人說,若將玄鐵研制成極細的帶磁玄針,摩擦之后用以刺穴,將產生輕微的殛人電勁,有助于活化氣血。他身上發生的異變,其理或與此有關。”
耿照觀察片刻,難掩心中喜悅:“這么說來,他的手有機會能復原了?”
豈料漱玉節輕搖螓首,失笑道:“他周身氣血被雷勁活化,再加上筋脈打通,真氣充盈,縱使能再生新肉,卻無法自行修補被挑斷的手筋。斷筋若能生出,又如何廢去手足四肢?”
耿照愕然片刻,點頭道:“能生出新肉,已是不幸中的大幸。”垂落雙肩,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失望。漱玉節靜待片刻,才曼聲道:“長是長不回去的,但未必便沒有其他的辦法。”
耿照心中一凜:“這便是她的條件了。”拱手道:“請宗主明示。”
“我五帝窟有三樣至寶,除食塵弓、玄母劍之外,還有一樣名喚“天雷涎”,既是世間至柔,也是世間至韌,不但能引雷走電,一旦注入內息,更可任意改變形狀。
“這涎索的模樣似一團凝縮的龍筋,擷取約一粒黃豆大小,注入內力,便可拉成數丈之長,絕不中斷;灌注的內力越多,延展性越是驚人。迄今未有人能徒手拉斷這“天雷涎”的,若要分段截取,須以秘法為之,否則連食塵玄母也砍不斷。”
天羅香所持有的異寶“天羅絲”盡管更堅更韌,卻無如此殊異的性質。
“本門曾送出過一枚米粒大小的“天雷涎”,妾身因此結識一位精通外科的醫道大國手。我問他:“先生要這涎索何用?”那人回答:“斷鶴續鳧。可惜了一只用劍的好膀子,想隨便找個人接上。””
想來似覺有趣,漱玉節微微一抿,笑道:“這位異人雖是游戲人間,開口卻無空話。他若能“隨便找個人”接上一條斷膀,自能為貴友續以天雷涎,代替被挑斷的手筋。”言下之意,竟要以寶貴的涎索相贈。
耿照又驚又喜,總算神智不失,轉念一想,登時明白過來:“帝窟被岳宸風奪去的至寶,莫非便是“天雷涎”?”
“正是。”漱玉節頷首道:“這珍貴的涎索貯在一只名喚“億劫冥表”的機關盒中,那盒子的樣子十分特別,一見便能認出。妾身近日將與那位異人相見,請他為貴友治療,待我等將金盒奪回,再以天雷涎為他接續手筋。”
她面子、里子俱都做足,耿照非給臺階不可,連忙起身稱謝,算是正式訂下了連手合作之盟。漱玉節說到做到,在阿凈院的另一頭覓得一處獨立的禪房,真金白銀的打點妥當,讓阿傻與耿照同住;撤去了原本看守阿傻的潛行都衛,另派貼身的侍女日日前去伺候湯藥、擺布吃食,照顧得無微不至,轉眼又過了三天。
這三日里,耿兆一有空閑,便將碧火神功的心訣與〈通明轉化篇〉傳授給阿傻,指點他自行修練的法門,自己卻早晚各花一個時辰的工夫打坐冥想,仿佛老僧入定。
連照顧二少起居的侍女,都向漱玉節回報:“那小和尚怪得很,才剛起床不久,又坐著打瞌睡;午間用了膳,下午也睡。偏就夜里不睡,有時戌時不到就沒了人影,非到子時才回。”
“都沒練功么?”特意安排不通武藝的侍女去,漱玉節主要也是為了這個。
不會武功的少女,不代表沒有眼力,只是不易令人起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