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挽臂而入,便似一對姊妹花兒。屋里一人重重一哼,聲若鐵砂磨銹、虎嘯生風,雙姝頓時收斂,符赤錦道:“二師父安好。錦兒給您請安。”
耿照心想:“她說要尋的主兒是仨,看來還有一位大師父。”無論如何感應,屋里只有三人的呼吸心跳,感覺不出有第四人的存在。
“說事之前,先表明立場。否則七玄大會之上,敵我難分。”那“二師父”開口如虎咆,峻聲道:
“我不讓你小師父留信兒,她偷著留;我不歡迎你這時來,你終究是來了。既然如此,心里該有了準信。我料你在五帝窟不受待見,不如回來,好歹是個娘家。你道如何?”口氣雖然嚴厲,內容卻頗見關愛;斥責云云,不過作態而已。
符赤錦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錦兒始終是姓符,二師父莫要逼我。此番前來,是想請求各位師父,指點錦兒一門武功。”語調低緩、口氣淡漠,仿佛先前的歡快活躍全被一股腦兒地抽干了,又回復成車上那個倚窗蹙眉的小婦人。
那二師父“哼”的一聲,冷笑道:“這兒沒有能教外人的武功。出去!”
連耿照都訝異于符赤錦的斷然,更想不通她怎能在不留情面地拒絕之后,還提出如此過份的要求。那與她感情甚篤的“小師父”甚至難發一言為她緩頰,屋里頓時陷入一片怕人的靜。
也不知僵持了多久,房間的角落里忽然響起一把極其怪異的嗓音,幽幽道:“女徒,你想學什么武功?”尖亢的語調配上緩慢悠長、斷斷續續的口吻,猶如一名被老妖怪附身的孩童。
那人的聲音雌雄莫辨,帶著詭異的嗡嗡共鳴,仿佛無處不在,尖亢處渾似一根扭曲的螺旋金針,無論如何閃躲,終不免被刺破耳膜,鉆入最疼痛敏感的極深處;偏又不是直進直出,而是絞、旋、戳、拉無所不用其極,聞之心魂一奪,倍感痛苦。
那怪人話語一落,倏又沒了聲息,屋里只能感應到三人的存在,似乎開口說話的是只木偶一類。
耿照無比駭異,自有先天胎息以來,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。“除非那人是殭尸,否則……怎么可能沒有呼吸、沒有心跳,連一絲熱血奔騰的極細聲息也無,莫非真是非人的妖怪?”
符赤錦不敢不答,審慎地斟酌了一下措辭,小心道:“回大師父的話,錦兒想請三位師父恩許,賜下本門至高的“旱地千里,殺龍吞云”心訣。”
那女子聞言失聲:“你說什么?”
二師父更是氣急敗壞,虎吼道:“放肆!你開口索要此法,是何居心!”
大師父怪異的蒼老童音又從不明處響起,伴隨著嗡嗡共鳴,倒比另外兩人平和得多:“女徒,你看過《岣嶁異策》了,是不是?那你該明白,這部“赤血神針”就連當年范飛強也功敗垂成,就算我三人將殘頁交了給你,你又如何練得?”
“有時候,殺人未必要自己來。”那人尖聲緩道:
“有什么心思,盡管說出來罷。”
耿照聽得一頭霧水:““赤血神針”是哪個門派的武功,怎地從沒聽過?”只覺那段話里似有什么東西耳熟至極,索遍枯腸、絞盡腦汁,驀地靈光乍現,突然明白過來:
“范飛強……“萬里飛皇”范飛強!他們三個……竟是游尸門的人!”
◇◇◇
原來符赤錦一身的武功非是五帝窟的嫡傳,而是出自游尸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