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百無聊賴,再度運起了碧火神功,將注意力放回適才的屋子里,卻聽青面神道:“……你把殘頁給了她,她下定決心、條件齊備,想做便做了;不給她,她心里有個顧忌,做事便不會沖動。車里的人也一樣。”
白額煞哼了一聲。
“她有事,怎不跟我們說?五帝窟這么好,都顧不上師父了?”
青面神道:“所以她心里的事,必定很難。難到不能扯上你我,還不夠難么?”
白額煞一時語塞。片刻,又不服氣似的說:“那又讓老么追去?依她的性子,要什么有不給的?”語氣已平緩許多。青面神道:“只一頁倒不礙事。給女徒一點兒時間,想明白她會再來。”
不多時,樹下兩人也說得差不多了,并肩回到馬車邊。
耿照聽見了細微的迭紙聲響,幾能辨出紙質黃脆,心中暗忖:“那大師父料事如神,算摸透了她倆的脾性。”符赤錦與紫靈眼道別后,才駕著車離開小院,馬車東繞西轉一陣,終于停了下來。
“什么人?”門邊似有守衛上前盤查,一見是她,連忙致歉:
“是符姑娘。小人走眼啦,快請進來。”
門扉拉開,聽來頗為沉重。以先天之功探聽動靜,十分費力,耿照先前聽了大半天,略感疲憊;雖然符赤錦似乎不打算將他二人交出,耿照仍不敢大意,暗中運勁弄松了皮索,萬一情況不對,便能立時掙脫逃跑。
符赤錦將車輛停在一處極僻的角落,林蔭幾乎遮去午后驕陽,其時尚未入夏,周圍卻滿是吵雜的蟲鳴,可見林樹之盛。她下得車來,小心打量四周,直到確定四下無人,才將二人提了出來,藏入一間小小的廂房。
趁著她去處理馬車的空檔,耿照一躍而起,觀察四周環境,見房里的布置與蓮覺寺王舍院的客房相仿佛,只是家具、床褥等不如寺中所用華貴,心想:“這里果然是越城浦的驛館!”不由得背脊一寒。若非岳宸風已去了谷城大營,此刻人不在城中,他幾乎涌起一股馬上逃跑的悚栗感。
--果然武功練得越高,才越知道懼怕。
想起當夜在江對岸等著岳宸風的自己,耿照不禁微露苦笑。
(要趁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仔細搜查一番,看看有無明姑娘來過的跡象;若能取回赤眼,那就更好了!)
片刻,符赤錦又折了回來。耿照閉目摒息,假裝昏迷不醒,等著她來檢視兩人腕上的縛繩,卻半天都沒動靜;等了許久,只等到一柄鋒銳的蛾眉刺架上頸側,冰冷光滑的精鋼貼著皮肉,激起雞皮似的微悚。
巧笑倩兮的雪潤麗人湊近身來,體溫熨開一片幽幽甜甜的醉人乳香。
“睡了忒久,也該醒了罷?”符赤錦咬唇輕笑,濕暖的香息呵在耳畔:
“還是我該讓外頭的五百名刀斧手一涌而入,才能請得典衛大人起床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