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塊方格上都雕著四字,像是篆刻的印信,字體雖然古老,近看卻非難以辨別。
耿照拿近眼前,目光追著不停移動的小方塊,口中念念有詞,眉頭越皺越緊,眼睛卻越睜越大;片刻才長長吐了口氣,定了定神,將“億劫冥表”放回鋼柱之上,緩緩回頭,一個字、一個字的說:
“我想,我能打開這個盒子。”
弦子微微一怔,見他說得鄭重,點頭道:“我能幫你什么?”
“找字。”耿照與她一人一邊,合圍著億劫冥表,在不停轉動的盒面之上追蹤字體。“先找“隱淪變化”、“渾天應在”兩塊,找到了同我說。”
弦子凝神細看,片刻伸出纖長皎白的食指,追著一小塊凸起一路指到背面。
““隱淪變化”在這里!”
耿照見那塊小方格轉了過來,伸指一按,“喀搭”一聲輕響方塊凹陷下去,整個盒子的轉動速度似乎慢了一點點,但仍未停止。“這里……是“渾天應在”。”弦子十分專心,不多時又找到第二塊。
兩人接連按下“存神馭氣”、“虛空飛升”、“生駞虎血”、“履組紫綬”……金盒越轉越慢,被按下去的方塊卻不再彈起,轉眼間六面的方塊凸起接連被摁,整個盒子似乎縮小了一號。
耿照覷準最后一枚“冥室自明”按下,盒子轉動片刻,終于靜止不動,盒面上的字句也依耿照記憶中的順序重新組合排好,再無一絲錯亂。兩人摒息以待,忽見金盒中綻放光芒,一團亮光從方塊的縫隙迸射而出,方塊隨之解體,“喀啦喀啦”的掉落一地。
中空的鋼柱上盛托著一枚荔枝大小的白色珠子,皮光盈潤柔滑,似裹珠液,散發著淡淡光暈。湊近一瞧,珠上隱約浮露極淡極淡的青色絲絡,如人體筋脈一般,若非是顏色屬青,簡直就像一枚血紋明珠。
(原來……這便是令五帝窟眾人不惜生命、甘受奴役的“化驪珠”!)
耿照回過神來,取出手巾將珠子包好,只覺那珠不同一般的夜明珠觸手寒涼,反倒有些血溫;表面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濕滑,但不曾在掌心留下液漬,摸著竟有些柔軟似的,令人想起宰殺活羊時、那嵌在對剖頭顱中的羊眼珠。
“我不能碰。”他把布包遞去時,弦子卻搖了搖頭,罕見地雙頰微紅,清冷的眸中掠過一絲慌亂,旋又板起俏臉道:
“你……你拿給宗主罷。記得把手洗干凈。”
“手……洗干凈?”
耿照聽得莫名其妙,不過今日遭遇的莫名之事夠多了,沒力氣再多想。那只“億劫冥表”金盒解體之后,除了居中的六杈支架外,便只地上一大摞形狀大小不一的矩形方塊,別說機括簧片,連釘子卡榫也沒見一根。他隨手拾起一塊反復端詳,如墜五里霧中:
“這盒子……究竟是如何轉動?為何盒上方矩刻有《奪舍大法》的不傳之秘,而解除機關又須依靠口訣的排列順序?“億劫冥表”、帝窟至寶“化驪珠”……與指劍奇宮有何關連?”
注:翦綹,音“撿柳”,指剪開他人衣帶以取財,引伸有偷竊之意,亦作“剪綹”或“翦柳”。耿照以此取笑弦子精通開鎖之術,便如妙手空空的偷兒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