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知道。”弦子清亮的眸中掠過一絲迷惘:
“我以前沒碰過。我……我不能碰。”
耿照大感頭痛,繞著鋼柱轉了一圈,沉吟道:“要不,我們把盒子打開,帶走里頭的天雷涎就好。反正帶著忒大的金盒子,哪兒都去不了。”
他的顧慮并非全無道理。裝著赤眼的烏木匣雖也不小,但琴匣是常見之物,勉強還說得過去;一尺立方、既方又圓,還會自行轉動的黃金盒子,要帶著到處跑卻是難度極高的事。“億劫冥表”縱使珍奇難得,畢竟不如盒中的涎索緊要,兩相權衡,自應舍櫝就珠。
豈料弦子卻搖頭道:“不可能打得開。自有“億劫冥表”以來,從沒有人打開來過。”耿照一怔,又道:“那當時岳宸風如何將“億劫冥表”帶離五島?”
“他威脅要毀去盒里的東西。”
“那盒子就是可以毀去的了。”耿照抽出神術刀,本想對準盒面上的一條接榫縫隙,誰知那縫隙轉得幾轉,突然又變成橫向轉動。他一連換了幾處瞄準,卻遲遲找不到下手的時機。
弦子閃身一攔,以靈蛇古劍架住刀口,叱道:“不行!會傷到里邊的東西!”
耿照急道:“天雷涎刀槍不入,宗主說連拉都拉都拉不斷,怎會……”忽然明白過來,放下神術,凝著她的雙眼正色道:““億劫冥表”里裝的,不是天雷涎,對不對?宗主騙我的。”
弦子默然,俏美的小臉微微漲紅,護衛金盒的姿態卻絲毫不讓。
耿照還刀入鞘,點頭道:“沒關系,我不會硬來的,你別擔心。你有你的立場,既是宗主的交代,你不能說的就不用對我說,我不怪你。”弦子也收起了靈蛇古劍,片刻才道:“盒里裝的,叫“化驪珠”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耿照沉吟道:“既然盒子打不開,當時岳宸風要如何威脅帝窟眾人?就算他一刀毀了這“億劫冥表”,也未必會將盒內所盛的化驪珠一并毀去。珠與盒子既然如此重要,怎能不賭上一睹?”
弦子還是輕搖螓首。
“那時,宗主房內有杯“長生果飲”,他威脅要倒入盒中。盒上有縫隙,一旦茶水流入盒中,將會毀去化驪珠。”
“長……長生果飲?”
耿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所謂“長生果飲”,是將木瓜挖去種子后煮至爛熟,摻蜜搗成泥狀,再以姜片煎湯,具有消食止水、增強筋骨的效用。流影城內一到秋冬,每日都要熬煮長生果飲呈送至內眷院里,連橫疏影也經常飲用。
--這帝窟三寶之中最重要的“化驪珠”,居然懼怕溫補好喝的仕女茶品“長生果飲”?
連番不可思議沖擊下來,耿照已有些麻木,思緒反倒清楚起來,大著膽子捧著億劫冥表,從中空的鋼柱上取了下來。
盒子的六面不斷在掌心中徐徐轉動,觸感十分奇妙。他微一用力,試圖讓盒面的動作停下來,卻發現幾乎是做不到的,那一枚枚凸起的小方塊不住旋轉滑動,力道十分沉著穩定。耿照略微按壓著小方塊,方塊似可摁下,但真要用力按實,又有股莫名的抗力相阻。
直到他發現方塊上雕的不是圖樣,而是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