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見岳宸風一回來便與符赤錦求歡,將抓人的功勞歸到她身上去,這是順水人情。萬一岳宸風發現我倆逃跑,大發雷霆,他也能落個“不知者不罪”,無論是好是壞,都推給符赤錦便是。”
須知爭功諉過乃是人的天性,但上官巧言權衡利害之后,卻能斷然放棄到手的功勞以求自保,這份心機與魄力別說是十五、六歲的孩子,便在成年人身上也不多見。
岳宸風身形一動,已然掠出院門,聲音隨著渾厚的內力遠遠送回,便如在耳畔一般:“通令人馬全莊戒備!讓何患子登樓,有車馬行出一里方圓的立即回報!你帶人到地牢去看看!”語尾穿風,消失在東行的方向。
(瓊飛逃走之事,看來是瞞不了了。)
岳宸風一走,上官巧言撣衣起身,快手快腳奔出洞門。
轉身時耿照一照面,見那張細頷鳳眼、劍眉斜飛,俊俏若美貌少女的臉上神色陰沉,原本猶帶稚氣的五官輪廓扭曲了起來,紅艷艷的嘴唇念念有詞,不用細聽便知是低聲咒罵,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囂狠;襯與他白得略帶青氣的臉龐,令人不寒而栗。
耿照掠進房中,抱起符赤錦一探脈門,不由失色:“怎地脈象如此衰弱,竟似死人一般?”以碧火真氣徐徐渡入。片刻符赤錦“啊”的一聲啟唇吐聲,雪浪似的沃腴奶脯才又上下起伏,嬌軀輕搐,終于回魂過來。
耿照持續灌注真氣,只覺她體內空空如也,內力十不存一,當真是靠著渡入的這一點真氣續命,隨時一斷供輸,芳魂便歸離恨。
“好狠毒的岳宸風!”耿照咬牙切齒,見她濃睫瞬顫,原本嬌艷嫵媚的俏臉上一絲血色也無,微噘的唇瓣白如敷粉,仍是出氣多、進氣少,心下惻然:“你為了救瓊飛弄成這樣,也不知有沒有人感謝。”輕聲低喚:
“符姑娘、符姑娘!”
符赤錦的生命力極強,這取命的劫掠掏空仍未將她打倒,耿照喚得幾聲,她嬌軀一顫,杏眼微睜,嘴唇輕歙:“典……典衛……大……瓊……飛……逃……快……”喉間一抽搐,大口吸氣,胸臆幾被塞斷,眸光又朦朧起來。
耿照怕她失去意識,加緊鼓勁,但真氣入體不過是治標,循環一周之后又自然散出,灌多少進去都無助于治療,一旦撤手便有生命之憂。
他微一思索,才知先前那股熟悉的印象從何而來:當夜在法性院的精舍內,他曾以通明轉化心訣汲走媚兒的純陽內力。岳宸風的內功與他同屬一脈,只是以更霸道的手法吸走了符赤錦的功力,毋須通過交媾而為之。
那時陰宿冥內功折損,再加上失了寶貴的處子元陰、大量淌出陰精,幾乎耗竭而死。碧火神功與役鬼令的純陽內力無法自行融合,耿照遂將真氣壓縮于一點,如珠母般置于她腹中丹田,借此留住真氣,修補流失的元功,終于救了陰宿冥一命。
更甚者,將此一法門逆轉倒行,便是他當日替楚嘯舟祓除雷勁之法--
這些看似無關的片段一一組合起來,耿照終于恍然大悟:“原來他是以碧火真氣取代紫度雷勁,種入她體內成丹!將雷丹吸回自身無比兇險,但碧火真氣所結之丹卻不同……好狠、好歹毒的岳宸風!”
“符姑娘,”他湊近她耳畔,輕聲道:“我們先離開這兒。你支持住,我一定能救你……普天之下,唯有碧火神功能辦到!”
◇◇◇
上官巧言離去不久,莊內便即警鐘大作。
耿照以符赤錦的外衫將她裹好,小心抱入懷中,搶先一步翻出院墻,取回馬匹木匣,載著懷中玉人一路急馳下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