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緇衣嫻雅一笑。
“我也是這么想。”
沐云色心領神會,一下子突然明白了她的思路,沉吟片刻,淡然笑道:“統合四劍三鑄、選出個令出必行的盟主來,這都是不切實際的念頭,想到頭發白了,也不可能成真。代掌門識見過人思慮深遠,若要主持滅魔大計,我頭一個參加。”轉對耿照一笑:
“耿兄弟本領高強,若沒別的話,我便算上你一份啦。”
耿照見許緇衣含笑投來視線,竟未出言反對,一下子不知該怎么回答。
蕭諫紙要他走,許緇衣看樣子并不反對他留,他與沐云色甚是相得,一加一減,似沒有拒絕的道理;但對席染紅霞冷冰冰的模樣,又令他坐立難安,恨不得拋下這一切奪門而出,再也無須面對這些……
耿照忽道:“代掌門,我今日想出門一趟,送……送符姑娘返家。她不是武林中人,原不該涉入武林之事。”沐云色、許緇衣聞言微怔,都覺此時說這話不適當,染紅霞面如死灰,直挺挺的僵坐不動,目光徑投舷窗之外,焦點卻凝于虛空中。
總算許緇衣反應機敏,頷首微笑:“如此甚好。我喚二屏登岸雇車馬,陪兩位走一趟。”
蓮覺寺內有集惡道潛伏,李、方二姝花朵似的妙齡少女,別說驅車上山,就連靠近也有危險。耿照胡亂搖手:“不、不必……不必客氣!我來即可,毋須勞煩二位姊姊。”黝黑的娃娃臉脹得棗紅,說是無事,任誰也不信。
許緇衣不動聲色,微笑道:“那我讓她們雇好車馬,供典衛大人使用。是了,不知符姑娘家住何處?若是路程遠些,須雇一輛結實大車,跑的路才能長些。”耿照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,但不答又顯得太過奇怪,只好說:
“說是在阿蘭山附近的一個小鎮集,符姑娘認識路的。”
“典衛大人何時回來?還是……便不回來了?”她問。
耿照估量在蓮覺寺與漱玉節會面、商討化驪珠之事,最少也要一天。為防時日說得少了,許緇衣派麾下的弟子去阿蘭山附近尋找,害了這些天真爛漫的無辜少女,便道:“約莫三天罷。途中若遇本城人馬,我會派人回報代掌門,再約期拜望。”
許緇衣含笑點頭:“還是典衛大人設想周到。”命二屏登岸雇用車馬。耿照要自行駕車,連車夫都沒要--上回寶寶錦兒在蓮覺寺,已害死一名無辜車夫,他心中顧慮,能不要還是不要了。
兩人登岸之際,幾乎全映月艦上的少女都趴在船舷上圍觀。
當初孤男寡女同乘一船、在江上漂流之事已夠引人遐想了,雖在染紅霞的嚴令之下,“兩人均是赤身裸體”的流言到今晨才慢慢傳開,再加上“二屏撞見大蛇”的軼聞,少女們都認定典衛大人救了美貌的符姑娘后,符姑娘以身相許,兩人情難自己,私訂終身,紛紛來爭睹這對歷劫鴛鴦,人群中獨不見染紅霞來送。
一名約莫十三四歲、容貌極艷的少女,似與沐云色特別親昵。少女身穿紫白相間的嫩綢衫子,個子嬌小,身形才初初長成,胸前猶如乳鴿嬌伏,略微膨起兩團玲瓏嫩乳,神情甚是桀驁不馴,只在沐云色旁邊才稍露笑容;泰半的時間都被許緇衣帶在身邊,少女陰沉的臉色有著超齡的成熟,令人難以親近,也絕少與其他同門師姊交談。
耿照對她似也有一絲莫名的熟悉,然而臨行匆匆,不及細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