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啊,說了可不許混賴。一會兒你進去同漱玉節說好,我們趕緊下山進城,沒準兒還能趕上晚市。”
耿照搖頭道:“沒這么容易。”閉口不語,神情若有所思。
符赤錦盯了他半晌,笑容一凝,咬牙低道:“跟我說實話。化驪珠毀掉了?”見他搖了搖頭,柳眉益鎖:“難不成……化驪珠在你手里?”耿照與她相處以來,一向彼此坦誠,不想說、不便說的就跳過不說,即使對方察覺了也不追問,也沒多想便點了點頭。
符赤錦倒抽一口涼氣,勉力壓低聲音,咬牙道:“億劫冥表號稱永閉不開,你是怎么把它弄開的?”看他沉默不語,靈機一動輕輕擊掌:“原來如此,與我想的不謀而合。我早說過,找個刀法利索的,一刀劈開便是!再怎么神奇,也不過就是個黃金盒子,還待怎的?”
耿照搖頭道:“不是用刀。那盒子上的小字是首歌訣,我恰巧背過,照順序一一按下,金盒便自行瓦解。”符赤錦只覺不可思議,察言觀色,也不繼續追問,笑道:“喂,讓我瞧一瞧好不?”
耿照遲疑片刻,低聲道:“恐怕看不到。”心想若不能從符赤錦處問出端倪,只怕漱玉節算計精明,更加不可能吐露,遂將當日化驪珠鉆進體內、幾度迸出莫名奇力的事說了。
符赤錦原本還嘻笑不止,一副難掩好奇的模樣,越聽面色越沉,溫軟的柔荑覆住他握韁之手,嚴肅道:“現下立刻掉頭!進城找我三位師傅,或回水月停軒處也行。你決計不能上蓮覺寺,若教漱玉節知曉此事,會生生剖開你的肚子取珠的!”
耿照愕然道:“怎么會?我與漱宗主立有盟約,況且,她還需我幫忙鉆研祓除雷丹之法……”
“天真!”符赤錦硬生生打斷他。“就算你能祓除雷丹,也比不上這枚珠子的價值于萬一!若是珠子化在你體內,五帝窟的純血傳承便化為烏有,漱玉節縱遭天打雷劈,也擔不起這個罪名!此事若教她知曉,你的性命就難保了。弦子知你吸收了珠子么?”耿照搖頭。
符赤錦急道:“立刻掉頭!我們快離開這兒!”耿照拗她不過,只得調轉騾車易道,一路搖搖晃晃下山。符赤錦神色凝重,拉起馬車周圍簾帳,自以金紅披帛包住頭面,又取一條干凈布巾替他裹頭覆面,以避免被潛行都的耳目發覺。
“倘若運氣不好,暴露了行蹤,”她拍拍插在座板上的神術刀鞘,正色道:
“一定要殺人滅口。否則一旦被五帝窟纏上,你可沒有岳宸風的紫度神掌。”
耿照茫然不解,符赤錦覆著他的手背,低聲道:
““純血”,是指擁有帝窟血統的苗裔。這種血脈非常特別,它在女子身上可以代代延續,卻會使男子的生育能力幾近于無,縱使他們血統優異,也很難令女子受孕懷胎。要使純血流傳下去,必須依靠化驪珠。
“化驪珠會分泌漿液,稱為“龍漦”。把億劫冥表放上一根空心的鐵柱,下置金瓶,龍漦就會從冥表的縫隙中緩緩流出,貯于瓶中,接上一年不過也就一瓶。外島的男子與帝窟女子交歡之時,只消在陽物上涂抹龍漦,生出來的孩子便有極高的機會擁有純血,而且大多是女子。”
耿照忽然明白過來。“正因如此,五島才以母系為尊。只有母族血統方能延續,若與外頭一樣、以父系為尊的話,根本無法結成同姓親族。”忍不住問:
“寶寶錦兒,“純血”到底有什么好?為什么非得純血不可?在五島以外的大千世界,再好的血統流傳幾代,有什么也都淡薄啦,后世子孫縱使長得不像乃祖,或不復乃祖之遺風,那也沒什么。五帝窟為何非維持純血不可?”
符赤錦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