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現身以來一派從容的鬼先生,終于露出一絲浮躁,“嘖”的一聲:
“典衛大人請讓路。要不,就留下命來!”刀芒閃現,耿照左臂鮮血四濺,結結實實吃了一記。他這刀卻不白挨,掙得間不容發的一絲空隙,神術刀倏然失形,咫尺之間,一團耀目鋒芒頓時炸開--
對付快刀,唯有快刀!
施展“無雙快斬”的同時,卻聽面具下“嗤”的一聲,鬼先生竟為之失笑,手里的鋼刀驟然消失,潮浪般的刀芒涌至,將耿照與神術刀一并吞沒!
(這是……無雙快斬!)
耿照震驚之下,才發現自己想的全然不對。鬼先生所用,并非是一發不可收拾的無雙快斬,他的刀勢雖鋪天卷地而來,所指并非是無的空處,不因快而亂、不因重而拙……在刀浪吞沒他的瞬時,耿照仿佛看見媚兒揮劍來救,還有寶寶錦兒掩口驚呼,隨即一道金光回旋而至--
刀浪轟然迸散。
仿佛要吞噬一切生機的綿密刀網剎那崩潰,手持降魔青鋼劍的媚兒被轟得倒飛出去,背脊重重撞上破墻,一口嘔紅染花了她的臉譜;他的“無雙快斬”潰不成軍,難以想象的巨力將他掃了出去,神術刀幾乎脫手飛出。
唯一及時抽身的只有鬼先生而已,但他手中之刀片片碎裂,四向射開,不少鬼卒哼也沒哼便翻身倒地,被指甲大小的殘刀奪走了性命。
而雪艷青僅僅是出了一杖。
四人同出絕招,她卻一艷壓三采,一杖便瓦解了役鬼令、無雙快斬,以及鬼先生那驚人的不世刀招。此一無與倫比的撼地之力耿照非是初見,稍早交手時,她曾以類似的招數逼出耿照的“懸網游墻”身法,改以金杖施展之后,威力更是遠遠勝過空手施為,仿佛長兵器才是這門武學的正路。
(那是……某種槍法或棍法?)
雪艷青收起那柄金光燦然的虛危之杖,眉宇間隱有一絲懊惱,但眼下已不容她躊躇,杖尾尖錐一拄地面,咬牙道:“鬼先生!今日之事,你須給我個交代!”鬼先生扔下半只空柄,含笑作揖:“七玄大會之上,門主自能得到滿意答復。”意態從容,信步往破窗走去。
破屋外火光大作,無數焰炬隨著嗚嗚號角,自四面八方圍向小丘,將此地團團包圍。來人辨不清有多少數目,只聽蹄聲轟隆,遠近接天,將丘下擠得水泄不通,行伍卻頗為齊整,顯然訓練有素。
為首的旗手擎著兩桿長幅大綢,均作黑底紅旄,宛若軍幟;左書“風雷別業”,右書“鐵血王孫”,居中一面高牙大纛,繡著偌大的“適”字。纛旗下一騎白馬卷塵而來,馬上騎士頭戴羽翅金冠、身穿抱肚繡衫,武靴玉帶,威風凜凜;年紀似也不甚大,自有一股統軍大將的氣派。
騎士來到丘下,勒韁舉手,猛地一揮,黑夜中颼颼勁響,連珠不斷,直如飛蝗過境,入耳心怵;不過眨眼功夫,盤據丘上的集惡道、天羅香人馬只覺滿天星斗仿佛一股腦兒墜下,點點亮芒挾著獰惡的破空聲響,釘得一地狼牙羽箭!閃躲不及者無不洞胸穿腹,死狀極慘,嶺上一片哀鴻,但第二波的羽箭又至!
“那是--”雪艷青心急眺望,認出了旗號,喃喃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