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話一出,再無轉圜的余地。
果然慕容柔一抬頭,微瞇的鳳目迸出精光,沉聲道:“閣下所謂“七玄同盟”,便是你們這幫外道的盟會?千秋大業……哼,好大的抱負啊!”哼笑幾聲,口氣之陰冷刻骨,連耿照也不禁一顫,幾欲回頭。
即使粗疏如媚兒,總算明白了鬼先生的心計:慕容柔的性子苛猛,眼底實難容顆粒,如山鐵證未必能唆使他殺人,心底的一丁點猜疑卻足以成為火種,不定何時便能燎原。“七玄同盟”四字正中他心頭大忌,比朋結黨素為亂源,無論于廟堂、江湖皆然,鬼先生口出“七玄同盟”之際,慕容柔心中已動殺機,遠比今夜這場圍殺更加有效。
雪艷青惱他信口開河,俏臉微沉,嬌斥:“大會尚未召開,同盟何來?你--”突然一怔,閉口不語,面色極不好看。鬼先生呵呵而笑,仍是一派從容。
慕容柔目光陰沉,電一般掃過她的面龐,一言不發,心意難以測度。
無論如何,雪艷青脫口而出之語,已認了七玄之間有一場大會將開,要說服鎮東將軍此會不過是眾多邪派首腦喝喝茶、嗑嗑牙,酒足飯飽之后一哄而散、別無其他的話,也未免太小看了慕容柔的才智。
她是實心眼兒的脾性,平生最恨他人纏夾,偏生言語又不甚便給,正待分辯,忽聽陰宿冥道:“罷了!事已至此,你還想全身而退么?錯過今日,要待何時才能鏟除慕容柔!”袍袖一舞,大喝:
“眾家小鬼聽了,此間生人,不留活口!”鏗的拔出降魔青鋼劍,縱身撲向屋角的慕容柔夫婦!
耿照揮刀將她格住,怒道:“你瘋啦?鎮東將軍豈能殺得?”
媚兒冷笑:“你說殺不得,本王偏殺給你看!”身后無數小鬼蜂擁而入,漆雕利仁拾起那柄鋒銳無匹的寶刀“血滾珠”,左掌握著稠血泥濘的右腕揮刀殺人,依舊悍猛無雙;李遠之與任宣亦掙扎而起,拖著傷體應戰,騰霄百練余下數人亦奮力自保,蹣跚退守,情況極是不妙。
雪艷青拔起金杖掄開,掃倒幾名不長眼的陰曹小鬼,“鏗!”接過陰宿冥的降魔青鋼劍,怒道:“陰宿冥!快快節制你的手下,以免釀成大禍!”
陰宿冥哈哈大笑。“這時退縮,以為慕容柔便能饒過你么?愚蠢的淫婦!”兩人劍杖相磕,迸出耀眼火星,以降魔劍之鋒利,那虛危之杖連一絲痕毛也無,顯然亦非凡物。
耿照覷得空隙,回身欲奔慕容柔處,眼前烏影一晃,鬼先生笑道:“典衛大人哪里去?”七字未完,耿照臂上、肩頭等已噴出五道血箭,銀燦燦的刀芒才掠過眼前;耿照身形倏挪,堪堪閃過咽喉、下陰處的致命兩刀!
(好……好快!)
“咦,好快啊!”鬼先生嘖嘖稱奇:
“年紀輕輕,殊為不易!”刀板劈啪一振,耿照身上又數處見紅。先天胎息感應氣機,總能在刀刃著體之前挪開分許,雖然完全跟不上鬼先生的速度,但傷口入肉不深,尚無大礙,只是疼痛難當,不似刀劈,倒像是牙鋸入體一般。
危急之間,遠方忽傳狼號,嗚嗚嗚的號角聲響鋪天蓋地而來,與先前所聞如出一轍。李遠之精神一振,揚眉道:“老大來啦!”漆雕利仁半身染血,咯咯傻笑:“我殺出去接他!”唇面皆白渾無血色,膝彎一軟,拄刀跪地,誰知反手又標去一枚小鬼首級,仿佛全身上下只剩殺人本能,無論失血再多都未稍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