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柔似是饒富興致,俯身道:“普天之下,還有誰能傷到岳老師?”
岳宸風道:“天下之大,奇人異士所在多有。我也不知那人是何來歷,一時不察遭受暗算,這才吃了虧。”慕容柔點點頭,淡然道:“坐罷。我在城外遭遇刺客,岳老師亦同時受到襲擊,看來這幕后之人也算有心了。幸有流影城耿典衛夫婦相助,此番才能脫險。”
岳宸風坐到耿、符對面,虎目迸光,微笑道:“典衛大人上回在流影城出手幫助岳某,今日又救了敝上,與將軍府真是有緣。這位……便是耿夫人么?”
耿照淡然道:“岳老師客氣。這位正是內人。”岳宸風笑道:“果真是郎才女貌啊!耿大人艷福不淺,岳某好生羨慕。”階臺之上,沈素云聞言蹙眉,投來責備的視線,似怪他出言無狀,好生無禮。
岳宸風淡淡一笑,拱手道:“屬下是江湖粗人,言語不當處,還請夫人海涵。”
沈素云面無笑容,平平道:“不怪岳老師。但耿夫人于我有救命之恩,耿大人亦有官職皇命在身,岳老師說話時,可得謹慎些。”
“屬下明白。”
慕容柔忽道:“任宣,今日遇襲之事,你且與岳老師說一說。”年輕的刀衛俯首道:“屬下遵命。”便將遭天羅香、集惡道圍困,又遇鬼先生率黑衣刺客偷襲之事說了。這段適君喻也是頭一回聽到,慕容柔讓任宣公開說明的用意,自也是為了讓他知曉。
果然適君喻聽完,眼角余光不由得瞟向岳宸風,雖只一瞬,卻逃不過鎮東將軍的銳利鷹眼。慕容柔摩挲著光滑的棗木扶手,婦人般姣好的彎睫低垂,淡然道:“七玄外道不惜犯險,率眾包圍本將軍,只為索要妖刀赤眼。我心中甚疑:那赤眼刀應該在我手里么?”
岳宸風不慌不忙,起身拱手。
“啟稟將軍,赤眼偶為屬下所得,正要獻給將軍。賊人不知從何處打聽到此事,竟爾驚擾了將軍行駕,實乃屬下之過,請將軍責罰。”
慕容柔淡淡一笑,低頭細撫扶手,看似渾不著意。
“原來妖刀在岳老師手里。”
“是。屬下得此神物,未敢私藏,本想待將軍來此,再呈獻給將軍。興許是消息走漏,為七玄外道所知曉,料想屬下必不納為己有,推測妖刀已獻與將軍,故爾大膽攔駕;屬下未得事先防范,亦是大過。”
耿照心想:“你倒會說話!合著七玄針對將軍而來,還是聽說了你岳老師忠心可表?”差點笑將出來。卻見岳宸風伸手一招,廳外一名胖大身形匍匐而入,渾身的肌膚黑如鍋底,正是他隨身背刀的昆侖奴殺奴。殺奴呈上一只紫檀琴盒,盒面上掌印宛然,果是當日蘆葦灘邊耿照所失。
“這便是妖刀赤眼?”
“是。”待殺奴匍匐而出,岳宸風才躬身道:“屬下自得此匣,連匣上鐵鎖亦未輕動,欲以完璧獻與將軍。屬下絕無二心,尚祈將軍明察。”
“是么?”慕容柔斜乜著階下的琴匣,并未起身探視,隨口問道:“岳老師是幾時得到這只匣子的?”岳宸風渾身一震,不敢輕易回答。耿照突然明白過來:慕容柔駐于谷城大營多日,岳宸風曾多次晉見,若無私吞之心,何以只字未提?
殊不知岳宸風所慮,正是赤眼刀易招人覬覦,放在將軍身邊徒增困擾,還不如藏在五絕莊的密室里安全。此問既由慕容柔先提了出來,原本的答案便難釋其疑,老練如適君喻,驚覺將軍不知赤眼之事時,才會露出“大事不妙”的神情,不由自主瞟了師傅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