適君喻聽得怒火上心。“伊大夫這話,莫非是有意戲耍?挖開血肉、毀筋易脈,豈不是傷上加傷?對武功的影響,又豈止不能動用真氣而已?”
伊黃粱瞟他一眼,哼的一聲冷笑。
“廢話!這叫“同歸于盡,與敵俱亡”。那人出手極準,五道真氣都扎在緊要之處,避無可避,沒有一絲轉圜;一旦施針用藥,必然折損元功,甚至有武功盡廢的危險。
“但他料不到世間有我伊黃粱,生肌造肉,不過常事耳!五處氣穴挖開,這身內功就算廢了,不過因為動刀的是我,至少能為你保留三到五成內力,不致全廢。之后再駁續筋脈、導行真氣、愈肌生皮,你便是一個全新的岳宸風,便似打娘胎出來一般的新。你花個幾年把功夫重新練回,也就是了。”
“你--!”適君喻虎目一眥,卻被岳宸風攔住。
“伊大夫,若行此法,大夫要取什么代價?”
“我不缺金銀,生活自在,你又不是女人,身上也沒什么我想要的。”伊黃粱冷笑:“不過我這人個性不太好,喜歡找自己麻煩,你越是這副過河拆橋的德行,我越想看看治好你之后,你要怎生拆了我這塊橋板。”
名動天下的怪醫伸出三根指頭,笑意蔑冷。
“我只在我的地方動刀。三日之內,我在蓮覺寺等你,你若怕有什么萬一,盡管帶千軍萬馬前來不妨,反正我干一樣的事。告辭了。”說著拱手邁步,徑朝岳宸風走去。岳宸風陰沉以對,最終還是讓了開來,目送伊黃粱推門而出。
符赤錦聽完,搖頭道:“以岳賊脾性,探問代價不過是陷阱而已。若伊黃粱有半句提及五帝窟、辟神丹等,決計難出驛館。”屈指輕扣圍欄,沉吟道:“伊黃粱與漱玉節暗里往來,我對此人知道不多,但要教他趁機殺了岳宸風,似又無此可能。能這么做的話,騷狐貍早就做啦。”
耿照也不贊同。“醫者父母心,不好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。”說著微微一笑,突然閉口。
符赤錦瞅他一眼,拿手肘輕輕撞他:“笑得這般神神秘秘,扮什么高深?”
耿照笑道:“也沒什么。我剛才想到,其實伊黃粱已幫了我們一個大忙。”
◇◇◇
耿照眉間帶傷,出入驛館恐慕容柔探問,又不好冒險對他說謊,翌日索性不進驛館了,只讓符赤錦自去。“你要去哪兒?”兩人仍是結伴行至驛館,分手之前符赤錦問道。
“我去找赤眼,順便辦點事。”耿照沖她一眨眼,面露微笑。
符赤錦會過意來:“要是將軍問起,這就不怕被拆穿啦。”與他約定黃昏時分來接,徑入館見沈素云。繞過回廊來到后進,才知撫司大人遲鳳鈞剛到,將軍和夫人在前廳接見,索性當廳用起早膳。
姚嬤知她與夫人關系匪淺,不敢怠慢,招呼她往前廳去,吩咐于廳后候傳的瑟香道:“同夫人稟報一聲,說耿夫人來啦。”符赤錦假作驚慌,挽著瑟香不肯放:
“嬤嬤折煞人了!奴家什么身份?且等一會兒便是,莫擾了將軍大人議事。”
姚嬤得了面子,志得意滿,笑道:“你有所不知,我家夫人也不愛待廳上,正好教夫人脫身。”一使眼色,瑟香含笑掀簾,碎步而出。符赤錦好整以暇地坐定,迭著腿兒翹起蓮尖兒,靜聽簾外動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