適君喻移目后車,見師傅那廂也沒什么表示,略覺心安,“駕”的一聲策馬,率隊繼續前進。穿云直十二人分成兩列,魚貫策入鬼子鎮,隨后是簇擁著夫人座車的兩百名鐵甲騎隊,以及五十名越浦衙差,再來才是岳宸風所乘的車輛,由何患子率領的五絕莊莊丁押后。
長街兩側的攤子里,只有三五名小販倒頭睡覺,對如此大隊招搖過市毫不上心。
適君喻策馬緩行,眼看便要出得長街,心想:“莫非是我擔心太過了?”本想駐馬回頭,但后方的鐵甲軍跟得很緊,穿云衛隊若稍一停步,不是前后相撞,便是任宣又要領著大隊徑行穿過。
忽聽后方一聲霹靂雷響,一物沖天而起,無數血紅小珠飛旋濺出,“砰”的一聲馬匹倒地,已然無頭,中招的卻是岳宸風的車駕!越浦衙差距離最近,人人被潑得滿頭滿面,那馬血觸臉溫熱,猶如己身之血,衙門公人們嚇得魂飛九霄,頓時轟散,驚叫:
“有刺客!”
適君喻聞聲回頭,卻聽遠方任宣大叫:“快出此地!”這才警省過來,甩動韁繩一夾馬肚,率隊沖出了鬼子鎮!其后兩百名精甲鐵騎擁著夫人的車駕跟著撤出,隊伍有條不紊,一出了狹窄的街道,長列立時變作方陣,將居中車輛圍得鐵桶也似,固若雷池金湯。
空蕩蕩的長街上,只有岳宸風的車輛停在中央,拉車之馬被一條呼嘯長鞭割去了頭顱,龐大的身軀倒臥在地,頸斷處不住汩汩溢血,令人怵目驚心。何患子率領莊丁將車輛團團圍起,適君喻亦領穿云直衛回頭,提運真氣大喝:
“何方鼠輩,竟敢行刺鎮東將軍夫人!”
屋頂上一人縱聲大笑:“你說得什么瞎話!那車里坐的可是將軍夫人?”對面一把蒼老的聲音道:“今日之事,只與岳宸風一人有關!驚擾夫人芳駕,草民等罪該萬死,請夫人見諒。”
適君喻聞言一凜,正要發話,忽見長街盡頭,鐵甲騎隊竟擁著夫人的座車頭也不回,繼續開拔。他策馬追上,挽著馬車的車轡道:“夫人!您這是……”任宣唰的一聲拔出腰刀,指著他的后頸,冷冷道:
“你再不放手,我就當你是犯上。”
適君喻又急又怒,不顧刀鋒尖冷,猛然回頭:“刺客當前,你擺什么官威!”
任宣面無表情,冷道:“我的職責是保護夫人,你也一樣。來人尋的是岳老師,還是你要夫人去幫忙抵擋?”適君喻頓時語塞,正待辯駁,忽來一陣風吹開車簾,見車廂里只有沈素云與遲鳳鈞二人對坐,符赤錦早已不知去向,登時省悟:
“這是五帝窟的圈套!”還不及開口,風一般調轉馬頭,急馳而去。背后任宣叫道:
“你的職責乃是保護夫人,擅離職守,如何與將軍交代?”
“我自與將軍說去,不用你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