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不得已,潛行都衛冒死上前,搶回受困的瓊飛。
這支漱玉節刻意留存的珍貴兵力半刻間便折去十人,死傷枕藉,足抵黃島大半日的攻堅;最后奪回瓊飛的,仍是弦子這一組精銳。好不容易突破包圍,何君盼收拾殘部,為防行動失敗,須先于王舍院布置防御陣地、以為退路,實在抽調不出多余的人手,又派弦子等來接應。
在弦子看來,這三道艱難的任務均是宗主之命,不過借何君盼之口傳達而已。而漱玉節“據稱”一直待在后陣,今日還沒有人見過。
弦子不善言辭,前述五絕莊戰況云云,悉由同行另一名被喚作“綺鴛”的圓臉少女負責陳說。
綺鴛斜背了個細長的黑布包袱,系結帶子橫過乳間,分開兩座挺凸飽滿的圓乳;包袱里似是成束的組合槍一類,但她使的是肘后一雙較常制略短、模樣巧致的拐子,赤銅鑲件、紫檀握把,只有軸心那一根黑黝拐身是精鋼所制,泛著獰惡的金屬暗芒。黑布所裹不知何物,也看不出有什么用途。
她年紀與弦子、阿紈相若,口才甚是便給,天生一雙又黑又亮的杏眼,眼頭尖、眼尾勾,像杏核多過杏脯,微瞇起來格外銳利;說話稍快些,便生出咄咄逼人之感。“……神君讓我等前來接應典衛大人,說若是戰況不利,縱使犧牲性命,也要保護大人退往蓮覺寺。”
耿照暗忖:“那黑衣人果然是她!只是宗主料不到她不在現場,便無人能節制瓊飛,致有如此傷亡。”心中遺憾,溫言道:“請諸位姊姊回報宗主,岳賊已除,幸不辱命,我將擇日往蓮覺寺,親向宗主道謝。”指引了鬼子鎮的方向,并告知冷北海的死訊。
薛百螣抬望他一眼,默然片刻,抱拳道:“請。”他與冷北海地位有別、立場互異,偏偏性格別扭之處卻有得一拼,向來處得不好;唯一一次捐棄成見,并肩作戰,卻是此生最后一回,不禁百感交集。
耿照心領神會,也抱拳還禮道:“老神君保重。請。”
薛百螣看看一旁的符赤錦,欲言又止。岳宸風既死,符赤錦已無臥底的必要,老人自漱玉節處聽聞實情后,還不曾與她相見。此際重會,雖不若過往那般針鋒相對,但她潛伏敵側太久,已不慣與帝門中人親近,兩人終究只點了點頭,無言以對。
“死了么?”弦子忽走到耿照身前,開口問道。
這話沒頭沒腦的,耿照卻明白她問的是岳宸風。
“死了罷?”他望向江邊。“被一劍穿了胸膛,掉落江中,應是不活了。”
她打量他幾眼。
“你流好多血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耿照笑起來,舉袖往鼻下一揩,誰知越抹越臟,揩得花臉貓也似。
“你這樣好丑。”弦子從襟里取出一條雪白的手絹兒遞給他。
素絹在乳間煨得香香的,充滿熟悉的懷襟氣息,仿佛又回到越浦城驛的小廂房,他為她解開胸衣時,也是這般馥郁撲鼻,中人欲醉。耿照捏著干凈的白絹,倒舍不得拿來揩抹了,笑道:“這么白的絹兒,弄臟了怎辦?”隨手收進懷里。
“那用袖子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