傷疲已極的大太保閉目笑起來,神情宛若鴟梟。癱坐片刻,撕下衣擺口手并用,勉強裹起了胸口不住滲紅的血洞,轉身向林中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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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就是你說的快捷方式?”望著斷掉的懸空索,聶冥途冷笑。“且不說冒險踏索有無必要,現下鐵索斷了,我們要怎生過去?”
鬼先生聳聳肩。糊紙面具依舊笑得殷勤。
“另外一條路稍遠些,咱們從下邊過去。”
陰宿冥調息完畢一躍而起,沉聲道:“風火連環塢都燒成這樣了,卻要如何“從下邊過去”?”鬼先生尚未答話,另一把優雅動聽的女聲也冷冷開口:“走脫了雷奮開,此地已是險極。鬼先生若無交代,恕我不再奉陪。”正是漱玉節。
鬼先生的聲音里仍帶著笑。“離垢妖刀站在咱們這邊,宗主何須驚怕?”
“閣下故弄玄虛,才是令人驚怕之處。結盟合作,須如此無端犯險么?”
“怕只怕世上更無奇險,比得上諸位的退縮不前。”
劣筆繪制的笑面是不會變的,變的只有鬼先生的聲音。
他收起一貫的輕佻戲謔,峻聲道:“七大派之中,不只一個雷奮開。這幫人若說有什么共通處,便是同欲七玄萬劫不復。宗主退回五島秘境,從此便高枕無憂了?恐無如此便宜。”漱玉節聞言默然。
鬼先生一指崖底的燭天紅蓮,續道:“有了這個,七大派有何可懼?我等七玄,又何須避于不見天日處,慶幸世人的遺忘?諸位皆是總領一門之人,識見、眼光均高人一等,此間之利弊,還用多費唇舌么?”眾人盡皆無語,卻再無人離開。
符赤錦暗想:“這人真會說話。那雷奮開分明是半路殺出,被他一說,倒像是刻意安排,以磨礪心志、團結眾人似的,當真好不要臉。呸!”
聶冥途冷笑。“你一口一個“我等七玄”,好不動聽,卻不知閣下是七玄里的哪一支哪一脈?世間可不是只七玄七派兩個陣營,壁壘分明。隨隨便便來個外人想混水摸魚,挑動鷸蚌之爭、從中漁利,沒那么簡單。”
他本是一派首腦,心機深沉,若非再睹妖刀威能,委實太過驚心動魄,直想據為己有,區區一名來路不明的“鬼先生”,豈能使得動老狼首?尤其圍殺雷奮開一事,更是倉促而起,明顯超出鬼先生之掌握;如今冷靜下來一想,難怪聶冥途心中不忿。
八具燈籠之后,紛紛投來森冷目光,教人不寒而栗。
鬼先生不慌不忙,語聲含笑。“我正想怎沒人開口,還是老狼首精細。在下不但是七玄中人,且與各位一樣,還是一宗一脈之首;要說召集七玄盟會的資格,只怕還在狼首之上。”
“喔?”聶冥途冷哼一聲,蒼老的喉音難掩輕蔑。“你是真龍轉生,還是圣宗的教統嫡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