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一拳打退惡佛,猛然回頭,持刀走向陰宿冥。
她適才遭重掌轟飛,半身幾乎散架,若非穿有辟邪寶甲,這一下少說也要肩骨碎裂。見“小和尚”持刀而來,她疼得直不起身,想挪后又使不上力,勉強拔出腰畔的降魔寶劍,散亂的架勢卻毫無嚇阻效果。
傾危之際,一條修長的身影橫里殺出,手中金杖一格,擋下火龍盤繞的離垢刀,正是“玉面蟏祖”雪艷青!
“快走!”猙獰的白焰映亮面龐,雪艷青雙手持杖一翻,猛將離垢壓住,合離垢之銳、耿照之力、驪珠之威,一時亦難掙脫。杖頭的黃金蛛首在高熱下逐漸融化,滾燙的金汁崩流一地,杖里浮露出一桿烏沉黝黑的長兵,似槍非槍、似矛非矛,穩穩壓制離垢,竟不懼其熱,洵為異物。
陰宿冥最不想被她拯救,莫可奈何,青著臉拄劍退開,只是礙于肩傷,動作怎么也快不起來。耿照催鼓奇力,龍形白焰纏上了金杖,連包裹在黃金汁液里的奇形長兵也開始變紅,雪艷青一下失神,離垢倏然掙脫箝制,一刀一杖甩著金汁悍然交擊,仍是勢均力敵。
雪艷青在兵器招數,甚至怪力上都不落下風,獨獨在融成液狀的黃金底下吃了悶虧。金汁在纏斗間不住噴灑,濺上耿照的手臂他也毫無所覺,但雪艷青肌膚嬌嫩,甲下又有大片裸露,平時自是不懼,銷融的金水卻如水銀般無孔不入,不比一般的兵器招式,絕難防范。
她邊打邊躲,武功大打折扣,片刻見陰宿冥已退至一旁,一杖將耿照迫退,趕緊抽身。
這一輪斗得旗鼓相當,更加激發驪珠潛力,耿照躍上高墻,踩著脊頂奔至一處凸出檐角。這院落位于半山腰處,飛閣下便是滾滾江水,他迎風舉刀,刀上龍焰又生變化,急旋之間,竟隱隱要幻出第二、第三,甚至更多條的火焰龍形,活靈活現,繞著刀身劇烈燃燒!
鬼先生見情況不妙,再這般提升下去,誰還能制服得了他?提聲大喝:“并肩子齊上!不收拾這廝,誰也走不了!”陰宿冥咬牙道:“說得輕巧!這當口,誰近得了他的身?”
鬼先生回頭道:“祭血魔君!請借血刃一用!”
角落里,被稱作“祭血魔君”的血甲門代表冷哼:“太遠!”
陰宿冥聽見不禁皺眉:“什么太遠?”忽然醒悟,那“箜篌血刃”有距離限制,相隔太遠,威力難以施展。她未及細想,沖口問道:“多遠?”祭血魔君陰沉一哼,理都不想理。
鬼先生卻笑不出來。
有范圍限制的武功,距離即是罩門,豈能說與人聽?見耿照目露兇光似欲噬人,不欲拖延,抄起地上一柄馬刀,遙對雪艷青喚道:“蟏祖,你我連手壓制這廝,支持五招即可。我先上!”沒等雪艷青答復,飛卷上檐,踏瓦移行,持刀撲向耿照!
他摸透了雪艷青的性格。不給她時間猶豫,她便會按本能行事,而一向被視為是邪道艷姬、淫毒魁首的天羅香之主,本質上卻是個正直而公平的人,絕不占人便宜。
那柄斬馬刀粗劣不堪,在離垢之前撐不到兩合,“鏗!”斷成兩截,斷口融成鐵汁。鬼先生一個倒栽蔥翻落,伸手一勾,攀著墻瓦輕巧躍回,雪艷青及時補上缺口,半毀的金杖已看不出原本的華麗蛛形,前端露出半截黑矛尖,長桿上鐫有凹凸不平的花紋,似是什么圖形文字。
古木鳶說過,“虎帥”韓破凡的絕學《玄囂八陣字》是一門槍法。
(黃金鑄杖,只為掩人耳目。這杖里所藏的兵器,必與《玄囂八陣字》有關!)
他借機飄退,祭血魔君的矮壯身形已至雪艷青身后五尺處--這絕不是“箜篌血刃”的最大范圍,而是祭血魔君愿意以之示人的假象。他雙臂交叉于胸,正欲反手彈指,見雪艷青微一踉蹌,狼狽避開一蓬濺至身前的銷融金水,眼看防線將被突破,忙不迭地抽身疾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