趴在池畔的雪膚麗人渾身一震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一時竟忘了提防,自水中“潑啦!”昂起一雙挺凸美乳,撐著白皙腴臂,茫然四顧:“小……小和尚,是……是你么?”
耿照本以來她會嚇得魂飛魄散,誰知卻轉過一張淚眼婆娑的俏美雪顏,全不復適才的囂狂跋扈,媚兒--或該說是統領九幽十類的集惡道之主、“鬼王”陰宿冥--望著他直發愣,半天才撫胸蹙眉,仿佛生生吞下幾斤窩火黃連,顫聲道:
“小和尚!你……你真死了,是不是?只剩一縷魂魄,才讓我一招即來,是……是不是?”彎翹的濃睫眨得幾眨,大顆大顆的淚珠自眼眶里滾出,竟不沾頰,滴滴答答撞碎在霧氣氤氳的水面,她卻渾然不覺。
耿照吃了一驚,胸口沒來由地一悶:“怎地……怎地她竟如此悲痛!這是……這是為了我么?”錯愕間,見媚兒自溫泉中站起,葫蘆也似的膩白胴體離水挺立,兩座沉甸甸的乳峰彈顫之間,抖落大把大把的液珠,如傾鐘斛。
池水本就不深,她生得肩寬腿長,在女子中算是高大,一直起身子,池面堪沒過腴飽的恥丘,露出頂端一小撮金紅卷茸,沾濕的毛尖猶如嬰兒壯發,打著渦卷似的細細毛旋,更襯得小腹豐腴白皙,連彈跳的水珠都不及雪膚晶瑩。
媚兒有一半的異邦血統,發育較常女要早,十二歲上便有傲人的臀乳,曲線更勝成年女郎;隨著年歲增長,得自外邦血裔的碩大骨架益發明顯,及至十六七歲時,豐臀盛乳直是成了“肥臀沃乳”,圓滾滾的、雪呼呼的充滿肉感。幸而她要強好勝,練武甚勤,硬生生從大把的雪肉中練出強韌肌束,練得圓腰凹窄、緊致玲瓏,加上另一半東洲血脈發揮作用,不似海外女子皮粗如礫,提早現出老態,算是各取所長,得天獨厚。
她下半身在水中行走,夢游般來到男兒身前,本要觸摸他古銅色的厚實胸膛,又怕輕輕一碰形神俱散,不覺躊躇,指尖凝于虛空,半晌才撫慰似的呢喃道:“你……你莫怕,我……我是九幽十類、玄冥之主,我……我夜夜都這般喚你前來,教你的魂魄常留中有,必……必不受輪回之苦……”
介于陽世與陰間兩境的交界處,被稱為“中有”。佛經有云:“死生二有中,五蘊名“中有”。未至應至處,故中有非生。”媚兒想起佛書所載,終于忍不住“嗚”的一聲,連忙以手掩口,生生止住哽咽,片刻才將手伸近他頰畔,柔聲道:
“小……小和尚,你冷不冷?別怕!我是眾鬼之王,身上的血……也是冷的,不會……不會燙著你的。”話雖如此,終究不敢觸及,唯恐生人血溫,灼傷了留置中陰的無主孤魂。
兩人近在咫尺,聲息相聞,媚兒藕臂輕顫,手掌與他的面頰始終隔著寸半。
耿照心中波涌,久久難復:“我若死去,竟讓她如此傷心!”想起自己從未對她有過半點好,不但奪了她的處子清白,還大大折損她辛苦修練的純陽功體,哪里值得她這樣牽掛?思之既愧又憐,柔情塞滿胸臆,伸手為她抹去淚痕,笑道:
“別哭啦!堂堂九幽十類之主,這般哭鼻子,也不怕人笑話。”但覺玉頰微冷,雖浸在溫泉池里,身子卻沒甚溫度,顫抖的豐潤櫻唇渾無半點血色,只有簌簌掉落的眼淚是溫的。
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媚兒。
她自幼熟讀佛典,知人死后七日至四十九日間為中陰身,乃生死之間的過渡。在甫亡的前七日里,中陰身光明靈通,經歷過死亡的四大分解之苦,初蘇醒的魂魄多半不知既死,一聽親人至哀呼喚,便想上前安慰,旁人卻聽不見他的言語;如此反復折磨,才知己身已歿,傷感一起,周身如遭火灼,苦不堪言……
--既然如此,為何我能聽見小和尚說話?
想必……是身為鬼王的緣故吧?
媚兒小手一按,怔怔覆住撫著面頰的粗厚手掌,果然在冰冷的指觸下,他的手背摸來比記憶中寒涼。印象里,小和尚的身體總是又硬又燙的,宛若烙鐵焙紅,兇猛地刨刮著、撞擊著她,像要將她身子里最嬌嫩濕潤的部分搗壞似的,連疼痛都甘美得教人顫栗……
至于為什么還能摸得到他的形體、感受他的撫觸,恐怕也是身為鬼王的緣故吧?直到察覺男兒的掌心漸漸發燙,回神時甚至有種被灼燒的恍惚感,媚兒才急急將他的手指掰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