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聶雨色。“天機暗覆”聶雨色!
(他是……他是沐四公子的二師兄!)
眼前陡地一亮,濃霧瞬間消失無蹤,仿佛被一氣吸了個清光。
耿照舉手覆額,努力適應陽光,朦朧中只見周圍密密麻麻圍滿了驚震谷的門人,遠方茶棚的另一頭,似有人端坐桌邊,手里還提著茶壺,可能一下從霧中被拉到艷陽底下不太習慣,手僵在半空忘了收回,茶壺蓋“匡當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附近的驚震谷門人怒目而視,依稀聽得那人說“對不住對不住”、“別瞧我別瞧我,我喝茶的”,趕緊彎下腰來,滿地找茶壺蓋子,低沉的嗓音十分耳熟,正是那名自稱“風篁”的男子,相貌卻看不真切。
耿照心底始終保有一份合理的懷疑,并未放棄“風篁與陣主乃同一人”的可能,至此才確定風篁非是擺設迷陣之人,而且真的都在喝茶。
陣中央的方桌上,一名瘦小的黑衣男子盤腿而坐,也只占了半張桌子,桌上放著一只棋墩、兩盅棋子,卻無打譜或對奕的痕跡,光滑油亮的棋墩上擺滿了近一尺長的竹制算籌,耿照一眼便認出是刺入那錦衣尸路野色心口的致命之物。
瘦小的聶雨色無疑是風采照人的美男子,一如指劍奇宮的傳統。
同樣是好看的男人,風云峽的沐四、聶二卻硬生生比驚震谷的那幫繡花枕頭要好看得多。此際益發明顯,甚至令耿照有些不忍卒睹:
驚震谷的弟子注重打扮,錦衣繡帶、服飾精潔,但聶雨色便只一襲黑袍,衣料雖也結實講究,形制卻不過份華美,與旁人相比,反而顯得低調而從容,自有一股貴公子的氣派;頭發梳理齊整,髻子卻是隨手挽起,扎條黑綢帶了事。他絕不骯臟,只是無意于外表裝扮,黑袍、白褲、黑靿靴,出乎意料地與他蒼白的瘦臉十分合襯。
那是張適合鄙夷、蔑笑,毫無節制與節操地嘲弄他人的臉龐,此刻他就正在這么做。平無碧氣得發抖,但眾人皆知聶雨色非常危險,絕不能因為他自行現身便掉以輕心,無論長老或門人,誰也沒敢貿然走進方桌之內。
“……韓雪色呢?叫他出來!”
“我不要。”
“但憑你們幾個,豈能與奇宮上下抗衡?我勸你--”
“我不聽。”
“魏老兒已死,你以為龍庭山還是風云峽的天下么?”
“嗯。”
“這句話沒有要你回答!”平無碧額上青筋暴跳:
“你“嗯”是什么意思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