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能看得見我!迷陣開了!”
陣口既開,那是要進,還是要出?
耿照沒有時間猶豫,才將三人一輪合擊迫退,另兩道劍芒颼然飆至,幾乎洞穿肩膀,又有新血加入戰團。“別出來!”耿照回頭對弦子大叫,驀地一陣窒人風壓由頭頂蓋落,耿照雙掌朝天,“砰!”被壓得身子一沉,靴靿陷地,行動頓時受限。
--不好!
來人不惟掌力強悍,變招亦快極,居高臨下的墜龍之勢未盡,腳尖已蹴向耿照心口!
兩人四掌相抵,耿照雙臂承擔對方全身的重量,根本勻不出手格擋;驚震谷眾人見狀,齊呼:“弟子恭迎長老!”那人足尖勾入心口,仿佛蹴中一團又滑又韌的鯊魚皮,踢之不穿,只勾得耿照雙腳離地,拱背斜飛,整個人倒摔入迷陣中!
“荒魔”平無碧凌空一翻,穩穩落地,看著那名黝黑少年撞翻桌凳、被少女抱坐在懷里,“潑喇!”一振袍袖,手負于后,鷹鉤鼻中微微冷哼。桌陣之間隱有一絲云蒸擾動,仿佛炎夏午后曬熱了的空氣,尤其少年墜地的瞬間特別明顯。那是陣基動搖的征兆。
若說耿照以心口相就,賭的是碧火神功護體之能,換取入陣避禍的機會,那么平無碧便是投石問路,利用這名陌生少年,探一探號稱奇宮百年來“陣法第一奇才”的底。畢竟陣中那位師侄名頭忒大,龍庭山上無人不知、無人不曉,還是小心為好。
身為驚震谷三位披綬長老中最年輕的一位,平無碧在派系里極是活躍,他的親傳弟子路野色完全繼承師尊積極進取的行事作風,因而領先群倫,掌握了毛族雜種的逃亡路線,甚至獨力追蹤,最后才落得身死收場。
野色,師傅不會教你白白犧牲的。新的時代……就快要來臨了。
他咬牙冷笑,清了清喉嚨。
“尊長駕臨,不聞不問,這是你們風云峽的規矩?”連喊幾聲,才聽一把陰惻惻的聲音自方桌間傳來:“奇宮門下,沒有以下犯上的“尊長”,平長老。還是你要說這幫小丑千里追殺,與你平長老、與驚震谷無有關系?”
平無碧傲然冷笑。
“聶雨色,我瞧你也是人才--”
“好了好了,我出來便是,求求你別再說了。你們驚震谷的人,到底是上哪兒學來這么蠢的一套?”
飛入迷陣的耿照,終于明白風篁所言非虛。
他清楚記得自己越過方桌的前一刻,打飛自己的那名華服老者、廣場周圍的地貌景物,以及蜂擁而至的驚震谷門人……映入眼簾的,全都真實明晰,無半分虛假。然而下一瞬間他便摔入霧里。
那霧濃如堆厚的積棉,剎時天旋地轉,連時間與距離感亦都失去,若非嗅到弦子身上那股熟悉的處子馨香,腦后枕著她酥綿的嬌巧盈乳,他連“蘇醒”的感覺也抓不真切。
隨著意識恢復,他聽見陣外那華服老者“平長老”與人對答,卻不知應答的一方說了什么。說不定風篁聽他說話也是這樣--才想著,平長老便說出了“聶雨色”三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