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沉吟片刻。
“不如就叫“藏鋒”罷。此刀最令人驚艷,便是此處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邵咸尊笑道:
“我會在越浦待一陣子,待典衛大人公余之時,再行登門請教使用此刀的心得。故人若聞“藏鋒”二字,不免有戚戚之嘆。”
耿照正想找機會問映日朱陽與鐘允的事,順便打聽火元之精的來歷,這下算是歪打正著,連忙應允。聽他又提起贈刀故人,靈光一閃,不覺凜起:“莫非,這刀是專為總瓢把子所造?人說青鋒赤煉,勢同水火,雷總把子與邵家主是死對頭,何故為他鍛造刀器?難道……他們私底下一直有來往?”
適才邵咸尊說那人“與我斗了大半輩子”,遍數東海武林,也只雷萬凜堪住。兩人一個是江湖市井無不敬仰的正義象征,一個則是黑白兩道人人驚懼的武林梟雄,論身分、地位、影響力,的確有“平生斗罷惟知己”的況味。
耿照注意到他用了“悼念”的字眼。邵咸尊知道雷萬凜已死了么?這多年來在赤煉堂內吵得風風火火、連雷門鶴也不敢確定的驚天之秘,身為總瓢把子死對頭的邵咸尊不但知道,而且還專門為他鑄了把刀,以紀念這個使江湖變得寂寞的“老朋友”?
此一念頭雖荒謬,但瞧邵咸尊的反應,耿照卻越覺得似有其事,小心翼翼刺探:
“那位應為刀主的前輩不知葬于何處?家主如不介意,在下想同往憑吊,瞻仰前輩高人的遺風。”邵咸尊笑而不答,再不曾響應這個話題。
一行人進了越浦,阿吼形貌丑陋,邵咸尊唯恐他嚇著街上百姓,命他披上連帽斗蓬,將那張半人半獸似的面孔與泛青的肌膚俱都遮起。車內還載著元氣未復的東郭御柳,邵咸尊讓他們徑往城僻處投店。
臨別之際,芊芊眸里露出一絲不舍,耿照拍拍腰間“藏鋒”的刀鞘,笑道:“過兩天我再去瞧你。”她紅著小臉微微頷首,細聲道:
“爹,我們先去啦。”
“嗯,凡事自個兒小心。”
耿照與邵咸尊到了越浦驛,命人傳報將軍,說是青鋒照邵家主求見,耿照在大門外陪著邵咸尊等候。過了一會兒門房匆匆回報:“將軍說今兒沒空,請家主早回。典衛大人請速速入內,將軍正在書齋里等候。”
耿照神色尷尬,邵咸尊卻不甚介懷,怡然道:“我早說了,將軍不會見我的。但教我還在越浦一日,天天都上門找他。行所當為,豈懼險阻?成功只須一回,就算被拒于門外百回千回,便又如何?典衛大人,請。”抱拳施禮,轉身大笑離去。耿照看著他灑脫的背影,便是加意提防,仍不禁有些心折,暗忖道:
“此人若真是表里如一,并無偽詐,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。但愿我誤會了芊芊她爹,唉!”
他從綠柳村趕回當日,已將李蔓狂與天佛血之事一五一十向慕容報告,連推測戴著木刻羽面的黑衣人為“下鴻鵠”一節也沒漏掉。慕容柔沉思良久,忽然抬頭,露出一抹促狹似的冷笑。
“把那四份文書交給刀侯府的人是我,你難道沒想過,這一切都是我的陰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