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不速之客現身,這是五人之中唯一沾上來人的一擊,而且是扎扎實實以己之蓄強,正中敵之暗弱,屋外聶雨色、風篁等不由得精神大振,奮力拄起。
豈料黑衣人未被天仗掌轟飛,韓雪色雙掌打在他身上,竟似扎紙燈籠撞正山巖,勁道悉數反饋,“喀、喀”兩聲脆響,肩肘關節俱被震脫,魁梧的身軀拔地而起,破窗旋出,恰被撲上來的耿照接個正著。
黑衣人指影一搖,奇薄奇銳的勁風“嗤!”射穿垂簾,眼看榻里的阿妍姑娘便要香消玉殞。“……娘娘!”耿照眥目欲裂,可惜救之不及,忽聽“叮”的一聲清脆勁響,指風似是撞到了什么極堅極硬的物事。
那人目光驟寒,雙掌隔空一分,織錦垂簾“潑喇!”驟揚,赫見榻前豎著一堵底色烏沉、表面卻如水磨銅鏡般光可鑒人的精鋼墻壁,居間一枚錢眼大小的破孔,如尖錐所鑿,哪里有什么姿容高貴的絕色美人?
聶雨色揚聲道:“老四!”
匍匐至墻角的沐云色扳下第二道機簧,外墻忽翻出一道暗門,一抹婀娜麗影輕聲嬌呼,從甬道中翻了出來,正是阿妍姑娘。這幢小院本是風云峽設于越浦的暗樁,寢居設有逃生機關,一遇外敵侵襲,立時放下榻前近半寸厚的精鋼護墻抵擋攻勢,再從榻里的活門逃生。沐云色寄居映月艦時數度前來,早檢查過機括,上油保養,才得如此無聲無息。
這下房里六人全到了外頭,黑衣怪客身形微晃,耿照尚不及看清,殘影已掠至檻上,門框里卻仿佛憑空豎起一道高墻,那人的身影重新凝成實體,落地還形,伸指嗤嗤幾下,削斷桌椅幾凳,他卻仿佛看不見、聽不著,側耳站在空蕩蕩的房里,如入五里霧中,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。
一股莫名的寒意卷地而出,大片灰翳籠罩著檐下廊間,以聶雨色的手掌為界,他身前的一切似乎變得朦朧不清,異樣的幽冷漫入整間屋子的每一個角落,連屋外的人們都不禁為之悚栗。
這樣的感覺耿照非常熟悉。風篁也是。
門坎之外,聶雨色單膝跪地,一掌按在繪滿地面的朱砂符箓間,應勢發動的奇門陣法,連武功強絕、駭人聽聞的黑衣怪客也無法脫出。
風篁到得這時,才真正佩服起這陰陽怪氣的黑衣小個子來,忍不住豎起大拇指。“姓聶的,你這手帥得很哪!快發動那什么九龍齊飛的咒殺陣,現在里頭既無鱗族也沒毛族啦,將那廝爆成膿血!”
聶雨色怪眼一翻,沒好氣道:“還用你來說?我連催動了幾次,偏生他就是沒化成一灘膿血,要不放你進去問問?”風篁聽得一愣,目光轉向沐云色。沐四公子比起他二師兄來,到底是個老實人,尷尬地笑了笑:“《絕殄經》的方術……這個……博大精深,本宮目前也還在鉆研,來日必有斬獲。”
那就是“今日不行”的意思了。風篁嘆了口氣,想起那人如鬼如魅的身手,心有余悸,回顧耿照道:“我師兄說要奪那物事的奇人,約莫便是這廝。他連阿妍姑娘也想害,所圖必定驚人。單打獨斗咱們沒一個是他的對手,并肩子齊上勝算也不大,幸有奇陣能困,老弟回頭領來鎮東將軍的鐵甲大軍,幾百幾千人的鎖了他回去,自能廓清陰謀,安民保境。”
耿照為韓雪色接回脫臼的關節,韓雪色忍痛不哼一聲,一能活動便將阿妍攬至身邊,唯恐再失。那條碧鯪綃織帶他始終攢在手里,撞破鏤窗時亦一并帶出,并未落入黑衣怪客之手,實是萬幸。
慕容柔的預感不幸成真。碧鯪綃帶的主人--皇后娘娘--不在棲鳳館,自會成為有心人覬覦的目標,皇后與琉璃佛子、央土僧團,甚至天佛血的關系千絲萬縷,耿照隱約覺得黑衣人針對阿妍姑娘的舉動非是偶然聽聞、乘便為之,其中必有牽涉,點頭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