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運起內力,欲助他突破禁制,片刻韓雪色面紅如血,汗濕重衫,臉現痛楚之色;耿照小心控制內勁,仍是徐徐渡入真氣,更不稍停,誰知韓雪色喉頭一搐,飽滿殷紅的血珠汩出嘴角,沿著下巴淌下。阿妍驚叫一聲,淚水溢滿秀目。
“不行。”耿照頹然收手。他已竭力控制真氣入體的輕重急徐,然而力弱則無以破封,但對于筋脈的損害仍在;照這樣下去,在碧火功沖破禁制前,韓雪色的筋脈將行鼓爆。口吐丹朱便是赤裸裸的警兆。
“讓我來罷。”
李寒陽按住韓雪色頭頂的“百會穴”,動作輕柔,驀地掌勁一吐,韓雪色如遭雷殛,“啊”的一下吐氣開聲,睜開眼睛。聶雨色將宮主接過,喂以化瘀的丹藥,運功助他調息。
迎著眾人詫喜的目光,李寒陽不卑不亢,拱手笑道:“我還有要事在身,諸位告辭了。請。”攜少年離去。北門衛所的統領察言觀色,本要下令留人,耿照對他搖了搖頭,李寒陽二人走出官兵包圍,沿著廿五間園外的黑瓦白墻,一路朝地平線的彼端行去。
“宮主!”沐云色、阿妍雙雙趨前,見韓雪色除了嘴唇蒼白,面色已盡復如常,稍稍放下心來。耿照為他號了號脈,聶雨色并未阻擋,適才眾人為韓雪色運功時,耿照所用時間最長、耗費功力也最多,雖說功敗垂成,聶雨色畢竟看在眼里,不是毫無所感。
“怎么樣?”風篁見他微露詫色,不覺殷問。
“他一吐勁便震開了禁制,其力精純,快、猛遠超過我的想象;力量大到如此境地時,的確有可能摧毀禁制而不傷筋脈的。”耿照贊嘆道:“我原以為李大俠是用了什么神奇奧妙的手法,不想道理如此簡單,毫無花巧。”
風篁亦是武道大行家,聽得連連點頭。“純以力勝,乍聽似乎蠻橫,然非經十數年的精純淬煉,絕不可得。這可不是什么莽夫的手段,正所謂“一力降十會”,鼎天劍主威震南陵,果非泛泛。”
“既然脫險了,須盡快趕往阿蘭山才是。”見識過黑衣人的恐怖武功,奇宮方諸人對耿照之言再無異議。休說此際傷疲交迸,便是三人狀況奇佳、于巔峰之際連手,也非黑衣人之敵。那人的目的不只是碧鯪綃,連阿妍姑娘亦想染指,若還堅持單獨行動,簡直是羊入虎口了。
耿照調集衛所軍士,與駐扎城外的三十名巡檢營弟兄會合,由領頭的隊副賀新做前導,一行兩百余人浩浩蕩蕩向阿蘭山出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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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場之上,受邀參加論法大會的來賓們接連入席。
右首高臺的頂層,有位居一品的鎮東、鎮南兩位將軍,以及一等昭信侯獨孤天威等,埋皇劍冢的正副臺丞蕭諫紙與談劍笏,亦被安排在此間。其他如本道大小官員、封于東海的公侯爵主,以及地方仕紳等等,則依序往下排列。
此番出錢出力的越浦五大家,被安排在第四層首位,赤煉堂雷家因總舵風火連環塢遭焚,也格外引人注目。此外,半途金援、解了五大家燃眉之急的越浦烏家當主也是首次公開露面,烏夫人黑紗蒙臉,眉眼低垂,一襲寬大的烏緞綢衣掩不住玲瓏有致的豐潤曲線,現身時看臺一陣騷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