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丫頭噤聲!莫要不分輕重。”
任逐流瞪她一眼,隨手收了佩劍,依舊守著樓梯口動也不動,沉聲道:
““鼎天劍主”與“八荒刀銘”齊名,刀劍俱是當世神兵,慕容柔養著岳宸風這頭猛虎,為的就是應付今日這般局面,輪得到你小子強出頭?”心中卻想:
“阿妍允了賭斗,已上慕容的賊船,與他綁作一處。今日三戰,鎮東將軍府一場都不能輸,否則阿妍……不!是兄長、乃至我任氏一門俱要擔干系。這小子非是李寒陽的對手,不能讓他壞了事。”想起臨行前任逐桑殷殷叮囑,對照眼下進退維谷的棘手情況,額際不禁滲出薄汗。
蒲寶提出“以擂臺代替論法”,讓三乘各派代表與鎮東將軍府一斗,用以決定流民去留,看似不得已而為的餿主意,仔細一想,其中卻有諸多蹊蹺。
南陵游俠行蹤不定,蒲寶未以虔無咎為餌、將李寒陽引到東海,眼下決計使不出這記殺手锏。退一萬步想:若非蒲寶出盡手段,事先排除了與鎮南將軍府關系疏遠的嶧陽國等勢力,豈由得他指派南陵小乘的代表?此又一斧鑿宛然處。
須知南陵實力雄厚的大國多與“代巡公主”段慧奴有聯系,向來不買鎮南將軍的帳,此番所派官員層級都不高,遇事說不上話;姑且不論使節,但教毘曇昭通長老在場,南陵僧團便輪不到蒲寶發聲,便是他手握李寒陽這著好棋,亦無用武之地。
而以李寒陽的名頭武功,明顯是為了對付“八荒刀銘”岳宸風準備的陣仗。
岳宸風失蹤是近日才發生的事,蒲寶無法事先預料。他排除了南陵僧團及使節團里的反對聲音,把李寒陽引到東海,再提議以擂臺代替論法……一切布置,都只為了一個目的:在三乘對鎮東將軍府的首戰之中,摧毀慕容柔手下最強的武力屏障,一舉奪下勝利!
也就是說早在南陵之時,蒲寶便知論法大會上將有賭斗,為打敗鎮東將軍府做下種種安排。
要不是蒲胖子對流民圍山表現得如此驚詫,實不像作偽,整出戲他算唱全了,鐵板釘釘,首尾始末肯定是這廝一手策劃。
任逐流與蒲寶算是少時吃喝玩樂、嫖妓宿娼的同道,對此人知之甚詳:蒲寶臉皮奇厚,什么事都能說得天花亂墜,演技卻沒有那么出色。適才那對豬也似的小圓眼珠差點嚇得擠蹦落地的模樣,令任逐流疑心之上復又生疑,不由得躊躇起來。
蒲寶并不知流民會蜂擁上山。否則以這廝膽小如鼠,還能坐沉了大肥屁股談笑風生?
(不圍山,如何打得成擂臺?蒲寶原本的算計是什么?佛子率眾生事,與他有無關連?這到底是巧合,還是背后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,將大伙兒捏在一塊?)
--說不定,是我將蒲寶那死胖子想得太聰明了。
同為被算計的一方,任逐流環抱雙臂,陷入沉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