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無雙快斬”連綿不絕,繁復而無法切割,正好以“星”字訣梳理;風有來處去向之別,亂中有序,再用“風”字訣辨清攻守……復雜的爬網、旁人須苦思良久方能理出頭緒者,于他腦海不過一瞬。“無雙快斬”三度起式,劍鞘“唰!”長驅直入,徑取他持刀之手,果然毫不容情。
耿照刀勢圈轉,使的卻是第十二個變著,刀尖旋絞帶風,邵咸尊若不抽退,不免饒上一條右臂。他“咦”的一聲變招,百忙中不忘贊道:“來得好!”
耿照分心二用,充耳不聞,繼續從“無雙快斬”析出招式來用,三五招里總能試出一記管用的,出手威力暴增。邵咸尊不得不凝神應對,兩人距離越拉越開,刀劍上風聲隱隱,終于有幾分認真的模樣。
此非自家的演武場,縱有邵咸尊喂招,耿照將“無雙快斬”翻來覆去磨了個穿,也只試出了十七式,無不是威力強大,果然印證了邵咸尊“拆開來更好使”的指點。耿照索性摒除其他路數,專以新招對敵,兩人越打越快,位移如一只疾旋的太極兩儀盤,所經之處黃塵掀轉,亦成一圓,煞是好看。
無雙快斬中淬出的刀式非同小可,耿照越使越稱手,體悟越多,烏鞘舞出一團墨風,壓得邵咸尊慢慢后退,卻難再更進一步,對邵咸尊的威脅不如初展之時,心下雪亮:
“是了,三易九訣心法乃是家主的發明,這幾式刀法只須見得一次,便以九訣透析,縱未連皮帶骨拆得精光,豈能逃過法眼?打得越久,對我越是不利。”邵咸尊并無逼殺之意,比之尋常武斗,堪稱游刃有余,耿照趕緊把握時間運用“野”字訣,心海中浮起一十七名持刀人形。
相較于處理“多”的星字訣、處理“亂”的風字訣,野字訣處理的是“整體”:千樹成林,不同于獨木;冰晶易凋,積雪卻有滅絕生機之力……凡數變形成質變者,均屬野字訣范疇。
這十七式分開運使,無不是上乘刀法,然而展列開來相互拆解時,卻發現有五式是余招的相生延展,或可合而為一。如此又消去五式,只余十二。
邵咸尊驀覺耿照刀路一變,招數似是減少了,卻更刁鉆難防;明明速度未變,出手的角度卻越來越小,反應速度若未隨之提升,有幾刀差點接不下來,正是耿照出手的節奏不變、刀招卻仿佛快了一倍有余的原因。
他是三易九訣的始作俑者,耿照刀中暗藏星、風、野末三訣,逃不過時、音、律中三訣的爬網。邵咸尊與他一輪競快,刀、劍鞘尚未碰實,兩人即已變招,場中但聞風聲呼嘯,不聞木鞘轟擊,十二式說多不多,須臾間便有重復的變著出現。
邵咸尊一凜:“十七式硬生生砍掉五式,毫不吝惜,此子好硬的心腸!”劍勢一緊,卻無法穿透刀網。刀法的斧鑿痕跡雖重,有諸多不成熟處,但九訣無法進一步透析,代表刀式之精煉,足與邵咸尊的劍招相抗衡;若深入鉆研或可破之,卻無法于交戰時信手瓦解。
這一瞬的挫折激起了青鋒照之主的好勝心,回神才發現自己貫中一劍,徑刺耿照的胸口“膻中穴”,大驚失色:“不好!”收之不及,拼著臟腑受損,也要將勁力生生偏轉開去。
這一劍平平無奇,卻是天訣的至高展現,法天順自然,人力不可逆。邵咸尊若是全力施為,當能達到傳說中的“劍勢”之境,此際用不到六成功力,“無心”二字卻使劍威暴增,與李寒陽的最后一擊各有千秋。
眼看避無可避,耿照本欲硬著頭皮以蠶馬刀抵擋,忽地福至心靈:“此劍如羚羊掛角,無跡可尋……這是首三訣的精義!”長刀一轉,勁力忽長忽短、有輕有重,宛若十余種不同尺寸形狀的兵器齊發;劍勢或破或阻,無法一舉奏功,產生了極短暫的微妙停滯。
“變易”過后,“不易”隨之發動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