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雷景玄連夜趕到丹州,迅雷不及掩耳地接管了赤水分舵周圍幾處重要據點,持轉運使令牌調走分舵人馬;待雷彪的兒子、親信趕回,老巢早已易幟,來不及反抗就被悉數拿下,一個都沒走脫。
包括總瓢把子身邊的智囊雷門鶴、雷卻邪等,沒人知道雷景玄是怎么辦到的。
這不是單槍匹馬殺進殺出就能完成的任務,布計、策反、欺騙、恐嚇、潛行,乃至殺人立威,收拾善后……雷景玄絕非是刺客,他完成的工作遠超過刺客的范疇,武功只是任務所需的一環,僅僅具備超凡的武藝并不能成為雷景玄。
基于同樣的理由,此人的江湖耳語亦少得可憐,完全無法拼湊出輪廓,咸以為是雷萬凜對內殺人斗爭的工具,出身、外號均付闕如。而赤煉堂內也沒好到哪里去,他在眾人口里被傳得如鬼如魅,連層峰都沒幾人見過;出手前慣說的“不昧其明,不隱其常”一度成了五爺的代稱,誰都怕哪天起床聽到前堂有人念這兩句,辦起事來格外盡心,方方面面都不敢馬虎。
這樣的人和雷奮開同樣危險。來路不明、無法掌控,不知道該用什么來收買。
雷門鶴敢用他的原因,在于一個無意間得知的秘密:總瓢把子用來控制雷景玄的方法,是錢。
雷景玄要銀兩。他胃口奇大,不像雷摧鋒、雷騰沖之流,用醇酒美女就能打發。雷門鶴在總瓢把子失蹤前的幾年,發現幫里的內帳大有問題,每隔一段時間就有若干銀錢輾轉消失,似被巧妙地遮掩起來。雷萬凜不是揮霍成性或耽于享受之人,雷門鶴相信這些銀兩最后被匯成一筆大數目,交給了某人。
總瓢把子失蹤后,他就此事小心試探了雷景玄,不料雷景玄爽快承認,沒有絲毫猶豫。“六千兩。”雷景玄告訴他。“我替總瓢把子解決麻煩,一件是六千兩,不收現銀,我有指定的票號。若要求太困難,我會告訴你須加多少,或者是辦不到。”
雷門鶴啼笑皆非。
直接了當很合他的脾胃,談生意本該如此。但在爭取幫內盟的各種談話里,這是頭一回沒提到“忠義”、“舊情”、“本幫”之類的字眼,讓他覺得有些異樣,仿佛很不對勁似的。就連最常出現的“總瓢把子”四字,兩人加起來也才說了一次。
“價碼公道。”他嘿嘿一笑。“但要是旁人也出得起……”
“我會優先考慮老主顧。你最好一直有事給我做,我很需要錢。”雷景玄道:
“別人可能付得起一兩回,但我要一條穩定的財路。”
合作就這么定了。雷門鶴當下即取出六張面額千兩的銀號柜票,買他當年拔掉赤水轉運使的布置運籌。
雷景玄足足花了一個時辰,將所有步驟巨細靡遺,交代得清清楚楚。雷門鶴取來筆墨紙硯、地圖名籍,邊聽邊做批注;末了閉上眼睛,在腦海里從頭到尾示演一遍,終于確定以一人之力,花四個月的時間安排布置,當真能端掉偌大的赤水雷家一系!多年疑惑得解的同時,又多了個實力絕強的盟友臂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