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贏了!”鳳臺之上,橫疏影掩口輕呼,面上露出喜色。
“那倒未必。”蠶娘得意極了。“你以為我只教了這個?”
耿照以刀鍔橫擊劍格,雄渾的劍脈真氣迸出,竟未能將昆吾劍磕飛。
染紅霞苦苦支撐,指間逸出淡淡的蒼色輝芒,如握冰瑩霜雪;劍身劇顫,卻非是遭受壓制,而是一股異種真氣貫穿其中,堪與鼎天劍脈分庭抗禮。
藏鋒刀被一點一點推了回去,紅衫女郎由趺坐、高跪姿,終至支膝站起,一聲清叱青芒迸散,猛將少年震開,碎磷般的冰色光點仍不住自指掌竄起消散,猶如縷縷霜煙。
耿照固然詫異,最驚恐的卻是染紅霞本人。使出與《青楓十三》全然乖離的“十三楓字劍”也就罷了,這詭譎的異種真氣是怎么回事?自己是什么時候,練了這等外道功夫?她低頭望著十指纖長、掌心酥紅的白皙玉手,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,醒來后一笑置之,可惜掌間殘留的淡淡暈華粉碎了這份癡望。
許緇衣的臉色難看已極。
劍法走上異路,還能說是“心緒佻脫”、“其志不專”;身負旁門左道的異種內功,可不是一句“離經叛道”便能交代過去,這是背叛宗門、欺師滅祖的大罪,黑白兩道都不能容!
(果然……當初便不該放任她與七玄外道結交。我若嚴加看管,何至如斯!)
染紅霞正沒區處,抬頭往人群中搜尋師姊身影,見許緇衣嚴霜滿面,眼神疾厲,毋須言語,鋪天蓋地而來的質疑、斥責、猜忌……幾乎將她壓垮。染紅霞無法自辯,神色凄惶,茫茫然不知所以。
“二掌院……”耿照正要上前,喀喇一響,蓮臺上的青石磚突然“動”了起來,猶如浮石。足底乃勁力之所聚,耿、染二人站立不穩,一身武功難以施展,耿照以藏鋒拄地,試圖穩住,才發現刀尖搠入處似齒牙擦擠、上下浮動,靈光一閃:
“是蓮臺……蓮臺要塌了!”猿臂暴長,大叫:
“紅兒!”
染紅霞警醒過來,應變極快,反手扣住,昆吾劍往身畔一標,“匡!”插進蓮瓣底部,叫道:“過來……我們從這兒跳下去!快!”突然間,不遠處的一瓣石蓮轟然坍倒,高、厚皆逾一丈的實心花崗巖塊從同高的底座傾下,不啻數十枚礟石齊落,巨響過后,黃泥柱沖天而起,瞬間迭至兩丈余,轟碎的青磚四向飛濺,甚至砸穿看臺底墻。
耿、染二人離得最近,耳膜幾被震破,四面掀塵如浪涌,漫過蓮臺,目不能視耳不能聽,兩人身子緊挨著,而第二下、第三下轟響又接連而來--
蓮臺九瓣都這么轟碎在場上的話,方圓十丈內的地面只能用“劍戟突出”四字形容,落地怕連足脛都要挫斷,哪能施展輕功逃開?耿照摟緊了染紅霞,吼道:“不能跳!下去是死路一條!”卻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。劇震剝奪了武功及一切應變的能力,然而災難卻不僅僅是這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