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于說說笑笑間流逝,兩人面對冰冷的煙絲水精仍舊一籌莫展,耿照索性放棄無謂的摸索踱下祭壇,繞著地宮兜起圈子來,一邊抱臂喃喃:“水精不會自行放光,莫非該用燭火炬焰等照射,提供光源,才能折射出異光來?”
染紅霞遠遠聽見,蹙眉道:“休說火摺子,便有火刀火石火絨,也帶不過瀑布來,如何有燭火炬焰?”
耿照抬望折射進地宮的濛濛微光,嘆道:“你說得對極啦。水精若需光源,鑿建地宮的前輩大可把光引至祭壇,以他們技藝之巧,不過是舉手之勞。既無設置,代表不是這個想頭。”旋又陷入苦思。
染紅霞非是匠藝出身,不懂這些計較,按著冰涼的煙絲水精,童心忽起,淘氣笑道:“要我說啊,也不用什么鑿壁引光,就這么運功一送,力強于金石之堅者,自能逼出水精里的精粹,方顯武者的手段!否則,當年五陰大師等也未必懂機關,怎地便能迫出異光?”
耿照沖她豎起拇指。
“好威風、好煞氣!這是武林至尊的口吻啊,聽得我雙膝有些軟,直想趴下來磕幾個響頭,萬劍朝宗一番。”染紅霞香肩發顫,忍俊抿唇:“怎么你這個“萬劍朝宗”聽來,總覺十分不雅?”
耿照笑道:“多半是底下的劍座不甚雅觀,連累了朝宗之劍……”忽然閉口不語。
“怎么?”染紅霞微凜。
“座子!”耿照擊掌道:“五陰大師那時,珂雪寶刀還插在水精上!水精原是寶刀的刀座。現下雖然沒有刀,當時卻是有的。”
“刀座……”她心頭似被什么觸動了,一下卻難以抓實。
“珂雪寶刀本是圣藻池晶的一部分,二者系出同源,池晶能于巖窟憑空孕育圣藻巨蓮,而珂雪寶刀則源源供應尸體生機,使之不腐不壞,溫軟如生。兩者皆能維生續命,可見寶刀還在水精之上時,正是水精能放異光的關鍵!”耿照雙眼發亮,越說越是興奮,一邊快步奔回祭壇:
“眼下雖無珂雪,卻有一樣也能維生續命的替代之物——”
“……內力!”
染紅霞省悟過來,不意自己隨口的一句玩笑竟爾成真,想起又是耿照獨力破解謎團,想出了如此驚人的推論,自己卻無片羽之助,不待愛郎奔回,搶道:“我來試試!”圈轉藕臂,運起水月正宗內功,送入水精。
水精石英之屬,本利于導行內氣,染紅霞內功有成,唯恐一掌打壞了它,雖是搶先動手,卻非一味莽撞,而是以柔勁徐徐圖之。果然內息一經灌入,不似施于死物,水精內頗有腹笥,灌進去的內力轉了一圈,竟未損耗,又增強了小半成反饋回來,借著按在表面的雙掌,隱隱與體內百脈諸息形成循環。
“有意思!”染紅霞聽人說過水精于練氣一道的輔益,然而水月停軒畢竟是佛脈,等閑不涉道秘的練氣士法門,今日初試,不覺勾起好奇心,倍力加催,欲盡其妙。
豈料運行幾周后,漸有些施展不開,丹田中未覺空蕩,只是以水月心訣無法再提運更多內力,水精送回的內息團塊卻越來越大、越來越強,如滾雪球一般;待染紅霞發覺不對,在她與水精間飛轉的內息已硬生生膨脹數倍,貼掌出入如風,連勻出一絲撤手的裕度也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