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照靈機一動,本欲伸手遮斷異光,忽又猶豫起來:“萬一對紅兒造成了什么損害,該如何是好?”正自為難,那一束鮮紅熾亮的異光突然消失,染紅霞“嚶”的一聲睜開眼睛,軟軟癱倒在他懷里,胸脯劇烈起伏,體力精神之損耗,還在適才短暫的交手之上。
耿照這才發現她袍下既溫軟又結實的胴體竟已濕濡一片,仿佛剛自水中撈起似的,將玉人扶坐于地,急問道:
“你……覺得怎樣?身子可有什么不適?”
染紅霞搖了搖頭。“沒事。就是……就是有些乏。”
耿照按著她的腕脈度入些許內息,并未察覺異樣;天覆神功受到外力刺激,寒勁自生,染紅霞盤起右腳隨意趺坐,左手捏了個蓮訣,輕輕擱在膝上,卻未運起水月心法,而是半閉星眸,放任寒氣遍走諸脈,襯與濕濡的濃發與晶瑩白皙的肌膚,宛若一尊半跏的玉觀音,美得令人摒息。
她自己該已發覺了吧?耿照想。事到如今,斷難再隱瞞天覆神功于她的種種異行了。染紅霞倚墻閉目片刻,衣上結了層薄霜,旋又如煙散化,原本一身淋漓香汗俱都不見,空氣中充滿她馥郁幽甜的肌膚香澤。
她睜眼吐息,微露一絲慘笑。“我發誓我從未習練過這樣的功訣,但它就像我前生所知,自然而然便能使出;反倒是本門的內功,我所能發揮的,已不足往昔的三成之力。要說沒有偷偷修習外道功法、欺師滅祖,莫說是我師姐,連我自個兒都快不信啦。”
耿照無比心疼,安慰道:“紅兒,若我猜測無差,你身上的這門異種功法,乃是宵明島桑木陰的嫡傳絕學“天覆神功”。我與桑木陰的蠶娘前輩有舊,待出得谷去,我帶你去尋她老人家,求她給你解去了身上禁制,代掌門自不會怪罪于你。蠶娘前輩雖喜歡惡作劇了些,卻不是為非作歹之人,尤其喜愛貌美善良的女孩子,定不會害你才是。”
染紅霞似是沒聽見,跏坐著呆呆出神,并未接口。
耿照確定她身心無礙,為移轉佳人愁思,起身走回祭壇上,單掌按著煙絲水精一用勁,卻覺石中隱約有股抗力,不惟無法輸送內息,水精內如凝冰般的雪白煙絲旋繞越發急促,似正激烈抵抗著外力介入,渾若有生。
耿照眉目一動,正迎著階下染紅霞的凜然目光,顯然兩人想到了同一處。“紅兒,它不受我的內力……驅動這塊水精的,是你的天覆神功!”染紅霞一躍而起,飛快掠至水精畔,正欲伸手時卻不禁蹙眉,扭頭詫道:“你說我身上的奇寒真氣,是胤丹書的天覆神功?”
耿照點點頭,又搖了搖頭。“傳授胤丹書天覆神功的蠶娘前輩,與我有數面之緣,我見她施展天覆神功時,所發寒氣與你身上的頗為相似,猜是蠶娘前輩做了手腳,倒沒有什么確切的實據。”桑木陰份屬七玄,亦是鱗族末裔之一,這三奇谷若是天佛使者為龍皇玄鱗所建,天覆神功與這特異的煙絲水精之間有所牽連,似也非絕難想像之事。
染紅霞正自沉吟,耿照又想起一事,追問道:“是了,你方才被異光照射,身子可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?”見染紅霞滿頭霧水,將方才的情形扼要說了。
“沒什么不尋常的。”染紅霞刻意運功內視,又活動了四肢,仍是搖頭。“除了那或為天覆功的陰寒內勁之外,一切都跟原本一樣,無有不同。”
耿照道:“又或是照射的時間不夠長?”
染紅霞道:“我足足瞧了一個多時辰……啊!便是這兒。”一手按著水精,另一手指向石壁。“我……我剛才做了個夢,夢到那面石壁是打開的,里頭有個瘦削的黑衣人在使劍,周圍都是白森森的人骨,凝在冰塊或水精一類的物事中,庭石似的到處都是。
“我想再想看清楚些,但無論如何邁步,身子仍是一動也不動……當時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,現下一想,差不多就是在這兒,視界還要再低一些。”心念微動,單膝跪了下來,視線約與煙絲水精相齊,才長吁一口氣,滿意點頭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