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彥之突然狂怒起來,猛地轉頭,如非兀自扛著孫自貞不敢放下,便要沖上前去一把揪起他衣襟的模樣,眥目咬牙:
“兄弟是手足,妹妹就不是?你那狗屁組織搞得什么大事,要你砍花你親妹妹的臉蛋!她還這么小……忒標致的小臉蛋……那刀疤蜈蚣也似,紅得怕人……你怎下得了這般毒手!將來她要怎生嫁人?你……你個混帳!”雷滾般的低咆忽于喉間一哽,再忍耐不住,將孫自貞往半張傾倒的軟榻上一放,啪啪啪三步涉過及踵的污水,近三丈不過一霎眼間,醋缽大的拳頭已朝鬼先生面上揮落!
鬼先生舉臂相格,被壓得一沉;胡彥之身子尚未落地,膝錘逕撞他胸口,鬼先生左掌“啪!”及時接住,仍被走山般的?頂之勢撞得踉蹌倒退,沒能封住老胡的下三路。
胡彥之身形墜下,右足才沾上藺草席墊,左腳已“呼”的一聲自他肩頸勾落,仍是近身短打的路子;鬼先生并起雙臂一擋,被蹴得側向歪倒,仍未脫出他雙手臂圍。胡彥之連推帶搪,啪啪一陣貼肉勁響,雙掌打穿散亂的遮防,及體時一撮拳,重重打上他的顴骨和下巴。
“少主!”捧著漆盤回來的翠十九娘見了,失聲驚呼,正欲上前,卻聽鬼先生喝道:“休來!”
胡彥之猶不解恨,正欲往他鼻梁上再補一拳,鬼先生卻側頸閃過,一記手刀輕輕切在他胸臂相交的“周榮穴”上。胡彥之理都不理,左拳又出,這回卻是臂腋間的“青靈穴”中招,整條左臂血路一滯,酸麻難當,這才警醒過來:
“是他讓我!”省起猶在虎穴,不能扔著孫自貞不管,點足飛退,躍回老孫頭的閨女身畔。
鬼先生抹去口鼻血漬,對十九娘抬了抬下頷:“服侍二公子更衣。”十九娘垂眸:“是,少主。”乖順猶如一名小婢,襯與她蜂腰腴臀、乳沃欲出的成熟胴體,教人愛憐之余,復燃欲焰。
胡彥之強抑心猿意馬,冷道:“不必!”仰頭不看,暗里卻蓄著一口真氣,將耳目覺察延伸至廊廡窗外,以防十九娘或隱于暗處的豺狗們暴起發難。
鬼先生倒是一派悠然,笑道:“讓翠娘服侍更衣,可是人間至極的享受。以她手路之巧,光用十根手指便教你魂飛天外,再瞧不上那種半生不熟的野丫頭。你一定要試試。”
“不必,我無福消受。”胡彥之冷哼一聲,留意到十九娘濃妝艷抹的粉面上微露一絲羞意,這般與她冶麗的形貌無比捍格的表情,竟比出現在懷春少女身上更勾人,令人心癢難搔,非痛嘗一回才甘心,暗自凜起:“她可是調教出一斛珠這只吸精小蜘蛛的狠角兒,論起道行縱無千年也有百年啦,絕非一斛珠可比,莫著了她的道。”
十九娘蜂腰款擺,裙下羅襪尖兒如蜻蜓點水,于翻飛的裙裾間忽隱忽現,隨著抬腿邁步的動作,紗裙面上不住浮露她豐滿修長的大腿線條,走到胡彥之身前才停下,捧著漆盤裊裊娜娜施禮,柔聲道:“翠娘給二公子更衣。”
“放著就好。”老胡哼笑道:
“你比五帝窟的女人還像條毒蛇,再走近我怕我會陽痿,還是別客氣為好,伯母。”翠十九娘俏臉微僵,順從地將漆盤放下,俯身時雙乳跌宕,幾從抹胸邊緣溢出,映得人滿眼雪顫,直欲目盲。
“少主若要為難,今日斷非如此。”她起身時正迎著他來不及收回的目光,低道:“二公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?”
老胡眼賊被逮個正著,理不直氣不壯,不好硬著脖子反口,忍著一肚子的窩火拎起衣衫往身上亂套亂披,赫然發現盤里盛的無論是箭衣褙子、長靴綁腿,莫不與自己平日愛穿的形款相類,只是用料作工更為華麗精美,卻又不過份花俏,且里里外外無一處不合身,宛若訂做。
這樣的衣物絕非倉促可得,就算鬼先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,早早記住了他的身形尺碼,亦須花時間心神張羅,才能于此時拿出完整的一套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