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刃!”
八人解下背上長囊,取出雙股槍身,組成一桿九尺大槍,槍頭、紅纓等與先前絞扭變形的那柄相類,敢情與主人是藝出同門。這槍較武林中常見的丈二槍略短,又比鏈子槍、鉤鐮槍等短制要長,組合時布囊并未完全除去,還卷在前半截處,看來十分怪異。
比起烏合之眾的衙差,這八人簡直就是一支軍團,連剽悍能戰的巡檢營一站到旁邊,都如散兵游勇一般。羅燁略放下心,回頭吩咐吳老七:“將那兩位與農家的女兒帶到棚子里躲好,少時若對方放箭,我們緩不出手保護。”吳老七省悟,與趙予正等將人抬進有兩面屋墻的棚子里,自己又鉆了出來。
“小人……小人會打魚鏢,若遇弓手,興許幫得上忙。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嚅囁著。羅燁點點頭,當是默許。
方兆熊見敵方的陣型嚴整,怕是威名無虛,己方雖是人多,倉促間恐難應付,不欲硬碰硬地蠻干,提聲叫道:“識時務者為俊杰!指揮使一意孤行,莫非想把命送在這里?”那錦袍男子白鋒起好整以暇地拾起地上的玉扳指,撣去污泥,重新戴好,笑道:
“你既知我的身分,怎會想不明白,是誰才要把命送在這里?”笑容一斂,厲道:“亮旗!”潑喇一片勁響,八桿大槍前端的“布囊”迎風展開,竟是長逾六尺的三角大纛,旗面上深紅如血,繡著三綹黑色云波,簡單樸拙的形式反透著說不出的濃烈殺氣,望之不祥,令人不寒而栗。
男子面上已無一絲笑意,仿佛化身死神,呼地攘起右臂,虎聲大喊:“天玄地黃──”
“──我武維揚!”八人暴喝,眼中放出精光,明明樣貌未變,卻突然失去了人味,俱都化成饑獸,將要噬血。離得最近的一批匪徒瞧得目瞪口呆,不禁小退了半步。
“……天玄地黃,我武維揚!”
“……天玄地黃,我武維揚!”
“……天玄地黃,我武維揚!”
撼動人心的戰呼回蕩在林間,完全感覺不出他們只吼了一回。大東川的匪徒們騷亂起來,頻頻左右張望,仿佛不是他們以絕對的數量優勢圍住了一小撮人,而是漫山遍野地涌出血旗鐵騎,只待一聲令下,便要沖下來將自己踏成肉泥……“你等萬幸!”戰呼一出,竟連白鋒起都興奮起來,猶如換了個人似的,以舌舐唇,目綻兇光,寒聲獰笑:“今日,便教你們這幫東海蟊賊,知我北關鎮軍“血云都”的厲害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