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赤錦愣了片刻終于回神,輕哼一聲,沒好氣道:“你到底是怎么教的?她小時候啼哭吵鬧,你都一把拎起了當九節鞭使么?好好一顆腦袋瓜能撞成這樣!”
見漱玉節沒答腔,心想孩子挨罵,做母親的心里也不好受,卻拉不下臉說軟話;定了定神,抱胸道:“我同何君盼說去,黑島這廂你也消停些,終不能這般繼續鬧下去。待胡大爺的布置生出效果,你們立時回轉環跳山,撈什子七玄大會就別再摻和了。記得天天燒香請你的佛祖菩薩保佑,你女兒別在他人家中惹出什么事端;要真闖了禍,你也得好好收拾,誠心賠罪,五島方能久安。”
據潛行都的線報,何君盼與杜平川的本隊已至越浦,只比曹無斷晚了一天,落腳處幾經周折,一變再變,顯是為了防止潛行都的刺探,何君盼本人亦未出現在金環谷外會合處。這是備戰防敵的態勢,黃島立場不言自明。
漱玉節聽她說得鄭重,斷不能一笑置之,只搖了搖頭,眸光沉凝。
“就算我肯,君盼呢?她未必也是這么想。退萬步言,便是她肯,杜平川呢?黃島之下忒多谷主、洞主、河山異士,他們愿意受我黑島節制,由得漱家盤據大位么?寶寶錦兒,沒這么簡單的。”
“是你放不下,還是何君盼放不下?要我這半只腳跨出門檻的“外人”看,何君盼比你淡薄多啦。能以道理說服了她,還怕她底下那些個魯漢子?”
符赤錦可不買那一聲“寶寶錦兒”的帳,抱胸冷笑:“要不我大膽猜上一猜,你不僅不打算回環跳山,還鐵了心要參加鬼先生的七玄大會,是也不是?莫忘啦,當晚在風火連環塢的,可不止你漱宗主一個。你怎么會覺得那柄噴火的殺人鬼刀,是可用可恃之器?”
漱玉節淡淡一笑,舉起一只瑩玉般的淡細柔荑輕拍腰際,符赤錦這才注意到她那水蛇般的腰肢之上,所懸竟非“玄母”而是一柄普通的青鋼劍。
“自血河蕩那夜,我便將食塵、玄母雙雙封藏,貯于數層密匣中,不僅自己不碰,也不許他人觸及。食塵、玄母,與那五柄妖刀同屬“道宗圣器”誰知道會不會也和妖刀一樣,透過號刀令操縱,將持兵之人化為刀尸?萬不幸生出變亂,該如何抵擋因應?我思前想后,至今無計。”
興許是想起當夜焰光滔天、血河染赤的煉獄景況,一貫溫和嫻雅的語調中泛起一絲微妙的變化,宛若波顫。
符赤錦倒沒想過這一節,聞言微怔,不禁有些遲疑,蹙眉道:“食塵、玄母乃帝門圣器,歷由宗主與掌刀使分持,不知過了多少年,亦都相安無事,豈有轉化刀尸之理──”憶起在風火連環塢時,耿郎也曾受號刀令影響,短暫失去神智,頓生躊躇,再也說不下去。
漱玉節正色道:“你說我有野心,我不否認,但更多的是想一探究竟。道宗圣器,是為迎接真龍回歸所設;帝門傳承數百年的祖宗成法,亦是異曲同工,此間關竅,難道你不想弄個明白?”
“不是這種明白。”
符赤錦收起猶豫,一雙清澄明媚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,肅然道:“你比我聰明,輪不到我教訓你,有句話叫“與虎謀皮”希望你牢記在心。
岳賊合該千刀萬剮,卻做了件大大的好事:他讓幾百年來明爭暗斗、彼此間絕不信任的帝窟五島捐棄成見,緊緊團結在一起。每當想起,我便覺他帶來的或許不只是災劫。
“你若有意修補關系,該如何取信于何君盼,你比我清楚。何君盼反對七玄大會,于你、于帝門,都算是蒼天眷顧,給了你這么個正直無爭的主兒,還是你寧可她野心昭昭、踴躍進取,同你搶著去參加?別當她是對手,何君盼是自家人,她講道理的。你支持她,她才能說服手底下人。”
漱玉節默然良久,雖未點頭,也沒有搖頭,只淡笑道:“你這番話,我會放在心里。但愿君盼如你所說,能聽得進旁人言語。”
符赤錦柳眉微皺,還待發話,旁邊草叢里一陣窸窣,鉆出一條窈窕結實的嬌小身影,合身的夜行衣繃出一身曼妙的肌束線條,將“肉感”與“緊致”調和得恰到好處,當真穠處見穠、當纖極纖,渾身是景,無一抹曲線不惹遐思,連符赤錦都忍不住多瞧了兩眼,暗贊這屁股又圓又翹,天工精塑、巧勻細揉,不外如是。
“啟稟宗主,穀城鐵騎已至五里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