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想去抱染紅霞,禁道里的黑影便聚攏而來;他松手起身,她們便不再逼近,連荊陌都讓了開來,不欲涉入他與鬼先生的決斗。
禁道之外,意識到受騙了的鬼先生怒極反笑,拗了拗雙手指節,揚聲道:“典衛大人空有無敵之名,卻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,是瞧不起咱們江湖人么?”
金環谷眾人益發激憤,詬罵不絕于耳。
耿照死了心似的走出花隧,站立片刻,既不動手也不還口,不理會旁人粗言辱罵,鬼先生心想:“這小子弄什么玄虛?”
以耿照的武功脾性,縱無必勝的把握,也不致玩心機花樣到這般田地,除非──山風撲面,驀地一陣甜香竄入鼻腔,鬼先生微一踉蹌,居然立足不穩,內息隱隱渙散,不由心驚:“……有人放毒!”
趕緊摒息運氣,冷不防耿照沖至身前,膝頂肘擊,照面便是一陣不要命的狠打!
原來黑蜘蛛的藥煙含有獨門配方,聚而不散,先前耿照匿于林間時觀察谷中回風,一陣颳向山壁后不久,另一陣便由峰頂反颳谷中。他等的就是這陣落山風,好將殘余的藥煙吹向不知此事的鬼先生,乘機發動攻擊。
金環谷那廂,都見林采茵以藥煙放倒蘇合薰,紛紛鼓譟:“好卑鄙!”
“兀那鷹犬,使得這般陰謀詭計!”
只林采茵一人暗暗心驚,忖道:“主人若知那藥煙是我投的……這該如何是好?”
場中耿照以拳腿施展“無雙快斬”一招緊似一招,一息之間絕無停頓,心知內息衰弱難以克敵,只能把握鬼先生吸入藥煙的一霎,以指節、膝肘等堅硬處攻他頭臉要害,如兩額、咽喉等,縱無內力,一旦被手肘擊實了,照樣能重創對手。
他明白鬼先生決計不會遵守約定,唯一的脫身之法便是將其制服,以要脅眾人讓道;以鬼先生的武功智計,此一盤算自是千難萬難,但人在占盡上風之際,難免輕疏,果然鬼先生一時失察,沒想到落山風會將藥煙颳回頭,給攻了個措手不及。
耿照內力未復,全憑過人的勇力耐力閉氣施展,本不可久,眼見氣力已衰,忙照定額咽眼耳等柔軟處狂擊,打得鬼先生不住踉蹌,防御漸失章法,忽一踏鬼先生的膝腿躍起,右拳中指指節突出,認準對方雙肘一開的瞬間狠命一勾,“啪!”
一聲貼肉勁響,骨節入肉近半寸,這是連腦殼都能敲開的程度──(得手了!
耿照幾乎脫力跪倒,全憑意志撐持,但見鬼先生左肘放落,赫見這致勝的一指竟打在他豎于睛畔的右掌中。
“你連對付我的法子……都和他一模一樣啊!”
他依稀聽得鬼先生喃喃道,語聲里帶著一絲自嘲般的苦澀,幾欲搖頭。
“什么?”
耿照心知失敗立時撤招,鬼先生五指一合,已將他右拳牢牢攫住。
“我一直在想,以典衛大人之磊落,這回的花樣委實也太多了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