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邊一人道:“也不瞧瞧是誰的眼光!能得主人寵愛,哪能沒有本事?林姑娘小試牛刀,本該手到擒來。”
林采茵暈紅雙頰,啐了一口,把玩胸前烏亮柔潤的魚骨辮,笑得眼如月彎,頰畔露出一抹淺淺梨渦。
“嚴老二,你嘴忒甜,是看上她了罷?這位蘇姑娘可是天羅香內四部的教使出身,千金萬貴,甚得寵愛,更難得的是守身如玉,還是冰清玉潔的身子。你用心辦差,我請主人賞了給你罷?”
那被喚作“嚴老二”的江湖客聞言大喜,見蘇合薰嬌軀玲瓏、雙腿修長,相貌更是美若天仙,尤其那咬牙蹙眉、清冷自持的高貴模樣,若能將她四肢縛起,恣意奸淫,干得她嘶聲哭喊,尊嚴掃地,不知該有多么痛快!想著褲襠都脹起來,嘿嘿笑道:“那老嚴就先謝過林姑娘啦。某不是空口白話之人,遠的不說,先將這雌兒抓回來,交由姑娘發落。”
不遠處一名手持狼牙戰鎚、身材奇偉的丑漢笑道:“不是吧嚴人峒,逮個被藥倒的小花娘,你好意思說功勞?”
眾人盡笑。
那“嚴老二”嚴人峒呸的一聲:“鄧一轟,關你屁事!老子先拿前訂行不?”
不理四周鼓譟,將剉子斧往肩后一揹,大步走下場中,長滿粗卷硬毛的熊臂逕往蘇合薰肩頭伸去。
蘇合薰奮力欲起,卻連半分氣力也擠不出,遠方的林采茵早已望不清,如溶水般漸次模糊的視界里,只剩刺亮的篝火依稀能見……還有郁小娥那還胸僵立的朦朧輪廓。她終于明白,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錯誤,一切皆因先入為主的定見──(這一回,并非郁小娥壓制林采茵,而是她挾制了郁小娥!
眼看那毛茸茸的大手將至,溫濕腥濃的男子臭氣竄入鼻腔,驀地一只手掌橫里伸來,拿住嚴人峒的腕子,嚴人峒一掙之下居然難以甩脫,熱辣辣地如陷火鉗,本能伸手取斧,一只拳頭已轟上他的面門!
這一拳并未用上內勁,然而氣力奇大,正中唇齒,嚴人峒頓覺滿口腥咸,痛得迸淚,不由激起獸性,腳跟一踏,后仰的胖大身軀猛然折回,正要以鐵額撞對手個出其不意,第二拳、第三拳連至,打得他涕泗橫流暈頭轉向,忍不住吐氣開聲,吸入一縷藥煙,“轟”的一聲仰天栽倒,滿面是血。
耿照揮散濃煙,將半昏半醒的蘇合薰抱起來,霍然轉身、旁若無人,大步向前行去。
地上嚴人峒掙扎伸手,還欲攫他足踝,耿照看也不看一腳踏落,“啪!”
將他右掌骨輪連指根一起踩碎,起腳時留下個靴印大的陷坑,形狀宛然,難想像坑里還有只肉掌,或者它已變成何種形狀──骨碎聲落,靜默不過一霎,嚴人峒駭人的嚎叫聲回蕩于山風野林間,驚起林鳥無數,棲棲遑遑,說不盡的悽慘恐怖。
剎那間,抱著黑衣女郎眥目前行的少年,在眾人眼里不知怎的瞧著就不像人,劈啪勁響的篝火將他長長的影子投在花幔上,彷彿有無數妖魔鬼怪掙扎欲出,不住變形扭曲、劇烈晃搖,在場數百人無一敢攖,眼睜睜看少年走近,卻沒有一丁點雜音,似連呼吸都忘了。
林采茵簌簌顫抖,得意的表情凝在臉上,嚇得幾乎失禁。驀聽一把熟悉的聲音笑道:“典衛大人好氣魄!我就是欣賞這點,才教你活到現在。”
只見鬼先生撥開花幔,悠然而出,被耿照懾住的滿場子人像突然回魂,齊聲歡叫道:“主人!”
林采茵身子一顫,破涕為笑,若非當中還隔著一個耿照,早已飛撲過去,縱入主人懷中。
鬼先生一向享受這種戲劇性的場面,此際卻無意細品,舉起手掌,止住了滿林喧嚷,環顧眾人道:“諸位出身三教九流,從未受過大門大派之庇護,在入我金環谷前,可說漂泊江湖,受盡衙門道上白眼。我承諾過各位,這樣的日子將會結束,今夜便是一個開端。
“眼前這位耿典衛,乃白日流影城一脈、鎮東將軍跟前的紅人,不久前才在三乘論法大會上,連敗鼎天劍主、文舞鈞天等豪杰,威震天下;說是將軍左膀右臂,只怕不算夸大。諸位若還在武林道上行走,日后想必要多多見識這位典衛大人的手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