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古木鳶沒想到他會對一名女子如此念念不忘,在神識剛被儀式狠狠蹂躪、腦中布滿無數燒灼烙印的情況下,仍本能地喚起對她的思念,這是何其驚人的意志!說是“執念”怕也使得,可與其執刀之念、復仇之心比肩。
所幸話才出口,崔ii月堪堪用完最后一絲清明與體力,猛然仰倒,老人及時起身,將他接個正著,輕輕放落。
不及額手稱慶,咿呀一聲,一團烏影隨著晃開的門隙踅進了屋里。
來人身形竟比巫峽猿更矮,體寬似只有一半,宛若幼童;全身裹入一襲烏氅,只露出一顆白發蓬亂的大腦袋,氅中身子佝僂,既像羅鍋子,又有幾分掃晴娘的模樣,搰稽中帶著說不出的詭異。
更怪異的是他走路的方式。一跛一跛的倒還罷了,每一跛身子便往前一矮,肩歪頸搖,彷佛轉至力竭、將止為止的陀螺,步履愈是輕快俐落,愈顯形容殊異,已有幾分不似人形;山林中夜行的魑魅魍魎,不過就是這樣。
這人踅入屋內,氅內忽伸一臂,抄起壁角的離垢刀,古木鳶竟不及阻止。但看他枯痩糾勁的左臂提起刀來,舉重若輕,行走時歪跛失衡的身子,不知怎的不受沉重的刀器影響,睜著一只獨眼湊近刀刃,虹色的刀板上映出半毀的蒼老容顏。
“沒有外人,就別讓我蒙臉了。”
他端詳刃口受損的程度,滿意地放下,嘶啞的嗓音混著氣聲,像是肺上破了個大洞,又被生生揉作一團。“反正那廝也亂戴一氣。難不成沒有“高柳蟬”的面具,我就成了別人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