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掉包匣中的赤眼刀,毋須具備開鎖技藝。”
耿照氣定神閑,娓娓道:“這個答案,竟是岳宸風教我想明白的。沒有鑰匙的情況下,你怎么把鎖上的琴匣打開,調換內容后再重新鎖起?很簡單,只要同岳宸風一樣,勁貫利刃,一刀斷鎖,將匣中物掉包后,再拿出一枚新的鎖頭鎖上,琴匣就完全是密閉的了,匣上之鎖,決計無有被強行撬動的痕跡。”
倘若橫疏影用於匣外的,是鐫有獨孤天威之家徽、或流影城鑄煉房字號的特制鎖頭,這法子便萬萬行不通。然而,耿照送刀乃是機密任務,為防消息一漏,黑白兩道全力搜索,她特別選了枚外表普通構造嚴密的結實鎖頭,與日常所見沒什么不同,明棧雪的行囊里剛好有一枚相似的,她以隨身小匕斷開原鎖,便拿這枚掛上充數。
那柄專門對付天羅絲的裁絲匕,后來如此輕易斷折,蓋因明棧雪以之削斷摻了玄鐵的特制鎖頭,匕身已受暗創,承受力大大減弱之故。
明棧雪低垂彎睫,靜靜聽完,忍不住笑了起來。“無論你信或不信,我一直都相信你能看破這個簡單的小把戲,你果然沒讓我失望。”
耿照微蹙著眉,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來沒那么嚴峻,肅然問道:“你……你為什么這樣做?”
明棧雪聳肩一笑,眨眼道:“這個道理,岳宸風一早也說過了。他說:“寶物奇珍,過目不取,不是你的作風。”
你背的東西値得岳宸風深夜追蹤,我怎么可能放過?那時我又不認識你。”
她承認得這么直接坦率,耿照一肚子的不滿不僅頓失矢的,說出來還顯得挺無聊似的,連自己都覺得雞腸小肚,反而開不了口,張著嘴巴有些愣,末了都成了搖頭苦笑。“我們在蓮覺寺……待了忒久,你怎……怎么不同我說?”
只剩這點他無法釋懷。
明棧雪似是想到了什么,明艷無儔的瓜子臉蛋忽然一紅,瞬間流露的羞赧無比動人,就連急急收斂的模樣都想讓人抱住她親上一口,彷佛這才是她不輕易示人的眞性情。她定了定神,柔聲道:“你還記不記得,在蓮覺寺的谷倉里,你……你要了我的那一次?”
耿照臉一紅,訥訥點頭,驀覺空氣有些灼熱,難以喘息。她火熱的胴體、欲拒還迎的熱情,以及那一夜的狂亂荒唐……他一生都無法忘懷。明棧雪卻非故意提起那段旖旎風情來誘惑他,她認眞說事的表情耿照非常熟悉,在這種時候若還想狎戲調情,是會挨明姑娘白眼的———即使那模樣也美得教人驚心動魄。
“我打開琴匣時,便已中了毒。”
她正色道:“在乾草堆里,若非苦苦壓抑的淫毒已到了爆發邊緣,當時身不由己,意亂情迷,哪怕我受傷再重,也決計不能教你這壞小子得了便宜。”
耿照臉紅耳熱,然而心底又有一絲悵然:“原來明姑娘與我……是因為妖刀赤眼的“牽腸絲”藥力,并不是眞的歡喜我。”
明棧雪看透他的糾結,紅著臉蛋輕聲道:“就算是赤眼淫毒,我……我也不是哪個男人都好的。我那時并……并不討厭你。”
耿照心頭一動,忍不住伸臂,去摟她窄窄的柳腰。
明棧雪嘻嘻一笑,蓮足錯落,輕點跳轉,勝似兔躍羚蹬,臀擺腰擰之間,如穿花蝴蝶般與他交換了位置,逃到欄桿畔,撫著紅撲撲的臉蛋,飽滿的胸脯起伏,吃吃笑道:“你這個壞小子!想什么下流的事?走開!”
但“走開”兩字非但不似冷水澆頭,反是難以言喻的誘惑。耿照畢竟已非莽撞的毛頭小子,這股異樣的評然反成警訊,以極大的定力克制住撲上前的沖動,背倚門扇,有意無意地封住了明棧雪的出路。